bsp; 说出的所有话不过是为了遮掩和离的一个借口,全非本心。
若论本心,莫说元妤仪只是针对谢家,就算她把他只当成一个对付逆党的工具,他也心甘情愿。
对她,他万事皆宜,没有顾忌。
但与所谓的长相厮守相比,谢洵更盼她能平安顺遂地度过此生。
兖州一事足以打消从前所有泼在她身上的脏水,史官写她时应当也会赞一句“秀外慧中,有巾帼风范。”
元妤仪被他问得一怔,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摇头道:“是,我承认去年宫宴上那杯酒里添了东西,后来也确实存了借谢家势的念头。”
“可是谢衡璋,平心而论,我从未对不起你。举荐你入仕,是为了让你有自保之力,免得受那些权贵欺辱……”
她的嗓音越来越哑,急切地向他解释。
谢洵强忍着上前安抚她的冲动,只能不动声色地用袖中的刀尖划过指尖,借助钻心的痛意伪装冷漠。
他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眼底是看不透的复杂情绪,冷嘲道:“可是公主,臣已无情。”
元妤仪微怔,旋即止住解释的念头,拿过蘸饱墨汁的毛笔在和离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是啊,对一无情之人说这些有何用呢?
自此一别两宽吧。
她吹了吹湿润的字迹,忽然转头唤他名字,问道:“谢洵,在兖州时你的心意是真的么。”
谢洵喉结一滚,迎上她的目光,看到那双清澈眼底浮着的一层水雾,终究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其实不止那时,他一直都是真心。
可这些终究不能告诉眼前的人。
元妤仪轻嗯一声,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她又突然转过身,拔下发髻上的那根海棠银簪,唇角分明向上翘起,可脸上的神情却带着几近破碎的悲怆。
少女将银簪狠狠摔在地上,听到清脆的碎裂声响,似乎松了一口气,轻声笑道:“谢洵,你我之间,犹如此簪。”
碎裂的银簪散落一地。
狼狈不堪。
元妤仪说罢转身离去,再无任何留恋。
谢洵只是看了两眼狼藉的地面,依旧神色如常地折起和离书,收拾妥帖后,他的眼中才罕见地流露出几分茫然失措。
青年的掌心还在往下滴血,然而他对疼痛却恍然未觉,只是蹲下身子专注地捡起地上的银簪碎片。
第66章交易
翌日,靖阳公主与驸马和离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上京城,整个上京都对此议论纷纷。
传播最广的版本是驸马空有一副好皮囊,性子却沉默内敛,不讨公主欢心,公主受不了他的冷遇,气不过选择了和离。
因为靖阳公主不顾危险前往兖州赈灾一事深入人心,是以在这方面竟有许多人都赞同公主的做法,罕见地没有置喙元妤仪。
谢洵伤势已经好全,他的行装不多,略收拾完后便带去了礼部衙门。
他走时,元妤仪并没有去送。
或者说这些天她都在刻意避开谢洵。
她怕见到后会忍不住扇他一巴掌,斥责他始乱终弃,斥责他无耻……
绀云进屋道:“殿下,谢公子走了。”
元妤仪靠在窗边,望着外面晴朗的天色,目光平静地问道:“他走时都带了什么?”
绀云思索片刻,“殿下从前给他买的一箱笼衣服,还有一箱书册。”
把他的东西都带走了,也算来去无痕。
元妤仪轻嗯一声,心中一片空茫。
绀云虽是贴身侍女,可当时房内只有公主和驸马两个人,她只看到公主满脸泪痕地离开,便急忙去追,更别提询问两人之间的事情了。
她正要出口安慰,脑海中却闪过驸马离开的场景,脑海中的弦电光火石般绷紧,补充道:“殿下,谢公子戴着您之前送给他的香囊,还端走了凤凰木花盆。”
上次公主从承恩寺带回来的一截花枝,驸马含笑收下,还特意移栽种在了花盆里,很是用心。
说完她眼含期待地望向元妤仪。
这是不是代表驸马其实对公主也是有情的?
绀云见过驸马照顾公主的日日夜夜,诚如叶嬷嬷所说,倘若无爱,就算是伪装也装不了这样长久,并且毫无破绽。
而且更重要的是,殿下喜欢驸马。
原本如此契合的一对,本就该长相厮守不是吗,为何偏偏走到了和离这一步呢?
然而元妤仪的神情却十分平静,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院中角落里那座秋千上,闻言眼睫眨了眨,最后也只是轻轻哦了一声。
多情自扰罢了,何必再想?
只是理智告诉她不该再考虑那人,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和他相处的日日夜夜。
微风拂过,还裹着夏日的燥意,吹起少女脸颊旁几缕垂下的碎发。
昨日的画面像是在她脑海中定格,无论如何也甩不掉,反复在心底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