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记住新娘每一句的意思,再用古语复述出来,是不可能的。
骄傲的男人屈起单膝,跪在我的脚下。一头金发如瀑,无风自动,倒映著地上魔法阵发出的光芒,璀璨得像是熔炼的黄金。
我站在那里,开始回想当时在书里看到的那些晦涩火龙疆古语。
还没等想出第一个字节,雷奥已经松了手,我厚重的披风下摆顺著他的指缝滑落下来,垂回我的军靴旁。
他带著一脸乏味的表情站起身来。
随著他硕躯的直立,地上的魔法阵像是春天落下的雪,很快融化成了点点的光斑,渗透进地面消失不见。
连雪亮的锁链都逐渐变成了无形的,只有在腕间的隐隐酸胀提醒著我,它在。
梦幻浪漫的光线彻底隐退以後,消除了小粉红的视觉效应,一切都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虬劲的巨龙图腾盘绕的穹顶,象征至高权威的王阶,阳光从高处罩下,清晰游弋的微尘。
恢复了傲慢神色的男人懒懒散散地矗在我面前,垂眼看了一下他胸膛上细细淌下的血线,抬臂随手抹去,用几根粗糙指腹碾了碾,按到唇畔。勾起猩红野性的糙舌,从斜下到斜上,随随便便地舔了。
粗糙舌柱“嗒”地一声湿润弹回唇腔。
许久之後,他勾起弯刃似的唇。讥诮地笑了一下。
然後抬起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黄金色蛇瞳,看也不看我一眼,面无表情迈步和我擦肩而过,宽肩撞得我向旁边一趔趄。
璀璨张扬的金发高高掠起,鞭梢一般,抽红了我的左侧脸颊,先是出现几道热胀的红,慢慢就有血渗出来。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宫殿。
王者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我也低下头,脸侧挂著血,抬起左手,右手虎口卡住军服的腕部,张合了几下裹覆在军用手套中的左手五指,查看运动情况是否受损。
──没什麽大问题,离得近的时候,锁链不起作用,没有特别的重量和牵制感。不影响握剑。
这就好。
随著他的脚步越来越远,我计算著他的距离。
在我们大概距离五百米左右的时候,我的左腕筋脉突然被牵动了一记。像是有个无形的弹簧被抻到了极限。一股大力拽著我向前走了好几步。
劲很大,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毕竟另一端拴著的是心脏,竟然连个缓冲的余地都没有。栓著我手腕的这边尚且感到酸痛不止,不知道锁链的那一端怎麽个情况。
五百米。
近期我和他之间的距离需保持在五百米之内。中间足够隔著好几个房间。
可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