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损失多少黄金流量,张培青就忍不住心头滴血。
楚荆派遣她前去,却没有给她任何军中的职位。
或许是因为她是个新手,对打仗没有经验,又或许……楚荆根本不信任她。
不过张培青自己并不感觉有什么,如果她是楚荆,她也会这么做。
齐楚战事非同小可,叫她一个随随便便的人都能指手画脚岂不是太可笑了。兹事重大,自然要慎重对待。
何况楚荆知道她在诸国、在楚国中的名声和地位,张培青真去了不可能什么都不干,奉初大将军一定会询问她的意见,这样分工也不会出现职权混乱一说。
至于车辇上楚荆说的什么“孤也舍不得爱卿”“江山社稷为重”“爱卿定要大展宏图”什么客套的鬼话,傻子才会相信。
只要战胜回去,将来论军功有她的份儿,多赏赐点黄金就可以了。
回到自己的小院,张培青脱下朝服第一件事情就是告知王衡和季久申。
王衡练剑那么久,是时候真正锻炼锻炼了。
再说,王衡是她的个人私有财产,主人到哪里财产当然也要到哪里。
至于季久申,他是齐国人,齐楚交战这件事情必须得告诉他。
“先生今日何时如此匆忙?”
王衡听见她叫唤赶紧收了剑,从小树林里出来。
正蹲在花卉前捉蝴蝶的季久申懒洋洋瞥了一眼,扔下网兜,晃晃悠悠鬼一样飘过来。
三人坐在院中石桌旁边。
张培青道:“秦陈战事你们都知道,现在齐国支援陈国,秦国向楚国请求支援,楚王已经答应了。”
她特意观察了季久申的脸色,发现他只是挠挠脖子,没什么反应。
“太子有令,我必须跟随军队前去,后日就出发,所以我回来跟你们说说。”
傻大个听完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好吖好吖!我早就想去战场上见识见识了!这回先生一定要带上我!我会保护先生不给先生丢脸的!”
张培青觉得不管自己说什么他从来没有不高兴过,单纯快乐的眼睛总是能叫人心情飞扬。
王衡=一只披着熊皮的小白兔。
另一边的季久申看样子还没反应过来,有点懵逼。
“你说……齐楚交战你要去?”
“对。”
“也就是说我也要跟去?”
“你可以不去。离开家门这么久,想必你的家人也很挂念担忧你,你不如趁此机会回国吧。”
季久申和王衡可不一样。
王衡没有家国概念,没有亲人概念,没有故土没有故国,全心全意只信任她一个人。
全天下都知道王衡是她的近卫,知道韩平晏是她的小厮,知道季久申的人可不多。
尤其是在这么敏感的时期,如果季久申跟着她上战场,情况等同于叛国。被有心人利用起来,绝对不是一桩小事,很有可能以后他再也回不了国。
这种严重性傻大个是绝对体会不到的,他一想打仗多好,季久申勉强算半个哥们儿,干脆大发善心带上他。
“好不容易有一场战事,你跟我们一起去见见呗!”
乐呵呵笑了半晌,发现没人理会,王衡眨眨眼睛老实地闭上嘴巴。
季久申面色难看。
刚开始跟着张培青,确实是为了寻找那个剑术高手,后来他见过了孤竹大师,得到了孤竹大师的指点,所谓的高手的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那么一直以来为什么他还要跟着张培青不离开呢?
虽然他嘴巴上不承认,他自己知道,在心底是真正的很佩服这个人。
人们总是说百年前的谋士伯鲁,能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他觉得张培青就是百年后现在的另一个伯鲁。
在家族中,人们都把他当成一个纨绔子弟,连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现在,他不这么想了,也许跟着张培青一路走下去,会有想不到的意外收获呢?一生中机遇不多,他想抓住这个机遇,他也想成就一番大事业,名垂千古。
实在点讲,张培青是个很好的人。
他见过许许多多贵族,唯独没有一人,像她这般恣肆潇洒。
季久申不傻,张培青对待身边人的态度有他一清二楚,这种人叫人心甘情愿追随。
很多时候他看不透她。
说她为了金钱?从来没见她多么喜欢过,所有的财物都在王衡一个奴仆那里。说她为了功名?以前行人那等小官,没见她表现任何不满抱怨半句,现在的高贵的大谏也没见她多放在心上。
可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追求功名利禄吗?张培青这么努力为楚国效力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深深凝望对面整天笑眯眯的人,目光复杂到极致。
这半年多来,张培青教会了他很多东西,无论是谋略亦或者处事。
张培青于他,如师也。
季久申站起来,整了整衣裳袖子,双手规矩叠交,端端正正对着她行了个大礼。
没有理会傻愣愣的王衡,他郑重开口道:“多谢先生悉心教导,某感激不尽,他日有缘,必当倾我全力回馈先生。”
傻大个睁大乌黑的眼睛,“季久申,你怎么了?”
张培青起身回了个礼仪,“久申君所言某记下了,日后真有难,还要劳烦久申君费心了。”
“如此。”季久申抿紧嘴唇,忍住酸涩的鼻头,“告辞。”
“告辞。”
季久申转身回自己屋子收拾东西去了,张培青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王衡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怔愣开口。
“他……要走?”
“他要回国。”
“为什么!”
张培青笑了,“因为他是齐国人。”
因为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先生……”
“嗯?”
“你的母国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