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就像是地府衙门,进来的都是孤魂野鬼,除非投胎转世,哪里还有出去的道理!”
金凤儿死死地盯着他:“你胡说,你竟敢自作主张!太子明明跟我说了……”
她心里其实已经在怕了,十二说的正是她曾经无比担心的。
但她却拒绝相信,因为一旦相信了,她就没了退路。
“你也知道那是太子殿下,殿下何等尊贵的人,而你……”十二低头,满脸的鄙夷道:“你以为太子不知道你的过往?你在侯府的种种,你流落府外后在苏州会馆跟人鬼混……哈哈,还有你跟十四……太子后宫那么多人,你以为他真舍不得你这种人尽可夫的浪huo?哦对了,本来太子未必会动你,毕竟你跟十七是姊妹,万一动你惹得十七跟白梼不高兴怎么办?谁知你跟他们势同水火,这样太子还顾忌什么?哈哈哈,真是好笑……”
金凤儿一阵阵的晕眩,她无法忍受地尖叫:“闭嘴!”
此时金凤儿已经彻彻底底的没了幻想。
她终于明白,自己的确是给李应抛弃了。
从李应离开那天他的言谈举止来看,以前所谓的甜言蜜语之类,恐怕也不过是扮出来的。
世人都以为太子被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但是李应如此轻松顺利的上位,难道仅仅是因为运气太好?
金凤儿回想跟李应的种种相处,发自内心的不寒而栗。
她本来以为自己是猎人,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竟是李应手掌心玩弄的棋子而已。
他只是利用她来引出太子倒台,又利用她除掉冯英。
失去利用价值后,她就成了一枚废棋。
何况对李应而言,尊贵的太子殿下怎么会容许一个蛇蝎般的细作在自己身边,同床共枕呢。
从来都是她戏耍利用别人,如今猎人竟成了猎物,入了绝境,这感觉实在一言难尽。
十二打量她颓丧的脸色,得意洋洋,竟道:“索性再告诉你一件事,你可知道东宫……”
还未说完,突然扫了眼金凤儿旁边的蕊儿,蓦地停口。
金凤儿正心神恍惚,听见“东宫”两个字才抬起头来。
十二停了停,改口道:“既然说到这地步,也就不用掩饰了,我瞧你这小贱人不顺眼太久了,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在做什么?我一直在想该怎么处置你,用什么法子最好……”
按照十二的心性,总要用最恶毒残忍的手段折磨金凤儿一番,但虽然她是太子的弃子,但毕竟曾是太子的女人,手段太过的话,万一给太子知道了只怕对他不利。
这也是为什么这几天里他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
可今天既然都把话说透了,彻底撕破了脸,当然也不用再遮遮掩掩,留下这人,恐怕是个后患。
一念至此,十二眼中杀机一闪而过。
手掌微微抬起,正要一了百了地干脆将人杀死,突然金凤儿旁边蕊儿却挺身而起。
蕊儿拦着十二,竟求道:“千户,看在先前都是东厂的人份上,饶了良娣吧!”
十二一怔:“你……”
两个人目光相对,蕊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请千户务必高抬贵手,而且你若对亲自良娣动手,将来太子得知如此,恐怕心里过不去,到底对你也不会有好处。”
十二望着她的眼神,眼睛微微眯起,顷刻才缓缓道:“既然如此,你就让她消停地留在此处,如果还敢乱嚷乱闯,就别怪我了。”
等到十二离开后,金凤儿仿佛死里逃生,可想到已经给太子抛弃,假如一辈子被囚禁东厂中,那简直生不如死。
她极为痛苦无法忍受,喃喃对蕊儿道:“没想到,现在我身边只有你了。”
蕊儿安抚道:“十二的话不用全听,何况太子素来对你很好,万一将来改变了主意呢?”
金凤儿听了这句,咬牙恨道:“我只以为我会骗人,没想到……不!我一定要离开这里,我要他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蕊儿趁机道:“我倒有个主意。”
金凤儿很意外,忙问:“什么?”
蕊儿道:“这些天我查明了外头侍卫们巡逻的时间,只要找个机会,未必不能逃出此处。”
“果然?”金凤儿大喜,亲热地握住蕊儿的手:“如果真的能逃出去,我……你以后就是我亲姐姐。”
先前她仗着李应扳倒冯英后,因记恨蕊儿之前曾打过自己,也很责打折辱了蕊儿几次,没想到在这种危急关头蕊儿居然肯不离不弃,替她着想。
金凤儿暗想:“这蠢货倒是可以利用。”
她心里当然瞧不上蕊儿,什么“亲姐姐”,不过是让蕊儿安心罢了,毕竟如今她身边只有这一个可利用之人了。
但是当她的“亲姐姐”又是什么下场?蕊儿难道不清楚?
蕊儿眉峰一动,却不动声色道:“如今我跟良娣也是同病相怜,同样无处可去,当然要相互扶持了,只是要想出逃成功,恐怕还要做一件事。”
金凤儿忙问:“什么事?你快说。”
蕊儿凝视着她的脸,微微一笑:“其实很简单,就是易容。”
东宫少了一位良娣,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金凤儿不知道的是,十二之所以有恃无恐甚至想要处死她,是因为早在金凤儿来东厂的那日,当夜东宫便散出消息——赵良娣急病身亡。
这也是刚才十二想说又没说出口的。
数日后,在蕊儿的相助下,金凤儿果然易容逃出了东厂。
而这时侯京城里也有一件大事发生,原来西南传来紧急军情,皇帝拜威远伯白梼为大将军,带兵二十万前往征讨。
在这件大事之下,还有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那就是白梼的新婚妻子,在白梼离京后,也留了一封信出了侯府,据说她追着白梼,前往西南随军了。
城中百姓听说此事,不由啧啧称奇,有的说此举未免有些惊世骇俗不守妇道,但有的却说这原本是夫唱妇随情比金坚。
慕容凤枕骑着马过长街的时候,便听到从路边茶楼里传出来的茶客高谈阔论之声。
凤枕有些闷闷不乐,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到底这情绪从何而来。
自从白梼带兵出城后,金钗儿就留书离京了,侯府的人都以为她如信上所写是追着白梼去了的,老太太早着急地让人快去追回来,慕容夫人跟白晓等也甚是担心。
但凤枕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他正在胡思乱想,乱晃的目光之中,突然看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
凤枕自是个极为敏锐之人,眼角余光一瞟,心头巨震,忙扭头看去,果然看到人群中那道娇小的有些眼熟的背影!
“难道……”凤枕睁大双眼,人已经从马背上掠下地,他急忙拨开人群,向着那人追去!他的身法奇快,几个起落已经到了那人身后。
慕容凤枕一探手,握住了那人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