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夜 母亲之死（1）

    睁眼，入目是一片洁白。我愣住，这是哪？定睛一看，原来是医院，手边一片温热，父亲正伏在我床头。

    “爸？爸？”我轻轻摇了摇他的肩膀。他睁开疲惫的双眼，耷拉的眼皮下是布满血丝的眼球，迷茫片刻，见我醒来显出万分惊喜。

    “你醒了？”他坐起身，按响呼叫铃。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医院？”

    “你已经昏迷两天了。”他向来坚韧的眼睛微红，“昨天早上我叫你起床，但是半天也没听你应一声儿。我以为是你睡熟了，但是又喊半天，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就想着不对劲。进去一看发现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静静听他说着，有些心疼地抚了抚他已满是褶皱的手。

    原来这个梦做了这么久吗……

    “爸。”我忽然出声，“我做了一个梦。”

    他愣住，温和问道：“梦到什么了？”

    “梦见妈妈了。”我看着他，他瞳孔骤然一缩，眼神躲闪，“爸，妈妈究竟是怎么死的？”

    “病……”

    “别骗我了。”我搭上他的手，“告诉我吧。”

    他看我认真，只重重叹了口气：“唉……”

    “你还记得你七岁那年你妈带你去买菜吗……你和你妈妈中午出的门，傍晚还没回来，我就觉得不对劲，到处找你们。结果到家后巷子口，看见有人在围观什么，就跑过去。过去就看到你们娘俩躺在地上，你妈已经没了气……”

    我愈听，愈觉得背后发凉，脑中有什么东西在胡窜，刺得我头疼，身子也渐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顿时慌了，按住我的肩膀着急询问：“玥玥，玥玥你怎么了？你别吓爸爸……医生……医生！”

    我慢慢平静下来，忍着脑袋里的剧痛握住他的手：“爸，我没事，只是刚醒过来还不太适应，头有些不舒服，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真的吗？”他眼中藏不住担忧。

    “真的。”我温柔一笑，“你快回去吧，别在这打扰我休息啦。这两天你肯定也没休息好，这里都是医生护士，有事我会叫他们的。”

    “可是……”

    “爸~”我开始向他撒娇，“真没事的，你这样我会反倒担心你，休息不好的。”

    “好吧……”他见拗不过我，只能妥协，“那你记得把柜子上的汤给喝了，我特地嘱咐你玉姨熬的。”

    “知道啦，老爸真好。”我笑得眼睛眯眯。

    送走了父亲，我脸色倏地冷下来。躺在床上，努力回想着和母亲买菜哪天发生的事，可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越想脑袋便越发疼痛。

    这不正常……我握紧拳头：是我选择性失忆了，还是有人在我身上动了手脚？

    白天很快过去，夕阳余晖逐渐弥散，留下灰蓝的夜空，几枚残星倔强地在空中闪着微光。

    一闪，一闪……我愣愣地看着，伸出苍白瘦长的手，想抓住那一点点光芒。

    病房里空无一人，我躺在床上，缓缓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