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怀琅急得眼中浮起了水雾,泪水眼看着就要掉下来:“我已经染了病,难道你还要跟着我一起死?”
薛晏的眼底都泛起了红。
君怀琅话说出口才知失言。但紧跟着,天旋地转,薛晏搂着他,重重将他压进了床榻之中。
下一刻,深藏着炽热而疯狂的情绪的吻,重重落在了君怀琅的唇间。
君怀琅拼命要躲,薛晏却偏偏不让他如意似的,笨拙却又凶狠地去纠缠他的唇舌,硬要让两人的呼吸紧紧交缠在一处,不分彼此。
君怀琅渐渐喘不上气,也失了力。
他目光朦胧,正能对上薛晏紧盯着他的目光。
那双琥珀色的眼,也是蒙着水雾的,带着几分偏执和视死如归。
君怀琅看懂了。
薛晏明明在怕,怕自己会出事,但他又偏要倔强地将自己那条命一同搭在他身上。
君怀琅的眼泪从眼角滑了下去。
许久之后,薛晏才喘息着停了下来,却仍旧贴着他的嘴唇,低声警告道。
“再也别让我从你嘴里听见这个字。”他说。“乖乖等好了,等我救你。”
君怀琅却看着他,哽咽着问道:“薛晏,你不怕死是不是?”
薛晏在他嘴唇上重重咬了一口。
“老子怕个屁。”他说。
君怀琅轻轻抽了抽鼻息。
他心想,他还同自己纠缠些什么呢。
他执着于前世所看到的那本书,拼命拦住自己,让自己不要回应薛晏的感情。
但经历过前世的是他,这一世不由自主爱上薛晏的也是他。
这一世的薛晏又有何辜呢?
他心想,即便违背良知,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那也自有天道来替他处刑。
他受着。
君怀琅看着薛晏,眼泪又落了下来。
“我也不怕。”他抬手覆在了薛晏的面颊上。
薛晏一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束缚着凶兽的铁链锵然而断,再没什么能拦得住薛晏藏在心底的那股汹涌的感情了。
薛晏直勾勾地盯着他,接着便俯身,要再次吻上他。
这次,他被君怀琅抬手拦住了。
“如果此番有惊无险,我们就在一起,薛晏。”他的手挡在薛晏的唇上。“好么?”
薛晏只看着他,已经没法做出反应了。
但君怀琅早就看出了答案。
“但是现在,你要出去。”他说。“不然,刚才的话我就收回。”
——
薛晏的动作很快。
当天中午之前,他便将长安带来的数十个大夫全都安置好了,送来了两个病例,供他们研究病情,寻找解药。
因着清平帝知道江南有疫情,生怕自己最为中意的皇子出什么三长两短,故而将长安的太医名医,几乎全召集来了,连带着大车的草药,一并送到了金陵。
紧跟着,薛晏便套了马,一路飞奔着去了沈知府的府邸。
沈知府见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薛晏问道:“沈流风呢,让他出来。”
沈知府不敢违抗,赶紧叫人去将沈流风叫了出来。
“你那日说的那个神医,还在扬州?”薛晏问。
原本已经被沈知府关在家里的沈流风,听他问到这个,赶忙连连点头。
薛晏看了他一眼。
“去备马,牵你们府上最快的马。”他说。“我同你一起去寻。”
沈流风呆住了,紧跟着,便惊喜地看向沈知府。
这下,沈知府不敢拦他了。
沈流风连忙去套马。薛晏看了欲言又止的沈知府一眼,淡淡道:“放心,人我怎么带出去的,就怎么给你带回来。”
沈知府知道,薛晏向来说话算数。
没一刻钟,沈流风便牵着马,急匆匆地来了。
薛晏便没有同沈知府多言,转身便领着沈流风走了。
他们此行是要去山里寻人,故而轻装简行,并没有带多余的随从。
沈流风跟在薛晏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心下涌起几分仰慕。
这广陵王虽说冷漠寡言,又凶巴巴的,但实在是最义气的人了。之前山上塌方,就是他将君怀琅救了出来,这次君怀琅有难,自己又被关起来了,竟还是这广陵王来救的他。
沈流风在心里,早将这位广陵王看做亲弟兄了。
这般想着,他小跑着追了几步上前,抬手就要搭住广陵王的肩膀,想同他说几句感谢的话。
却见薛晏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就在沈流风即将挂在他身上之前,抬起一手,单指戳着他的肩窝,硬生生将他逼退了几步。
接着,薛晏顿住脚步,侧过头来,淡淡看了他一眼。
“离我远点,不许近我五尺之内。”他说。
就在沈流风面露诧异时,薛晏转过身,接着往外走去。
“老子密切接触过病人,危险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