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早两年来,该有多好。
她拉过淑妃的手,一字一句地说:“你明知这些对皇嗣不好,皇上又怎么会不知道?你这般只顾自己容颜,而罔顾腹中胎儿,让皇上如何怜惜你?”
说话间,周夫人动手解开了她的腰带,只觉得头疼。
“还有这腰带,你肚子大了是事实,即使系上腰带,又岂能遮掩过去?”
“既如此,你又何必做这没用功,还平白惹了皇上的不喜。”
淑妃怔怔的,泪珠子忽然无声落下。
她扑进周夫人坏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知道,我都知道……”
“可我控制不了,我害怕,不想让皇上看见女儿邋遢的一面……”
周夫人被她哭得心揪着疼,她说:
“你糊涂啊,你这样胡来,才是将皇上推得越来越远啊!”
淑妃又何尝不明白?
可在心上人面前,露出自己不堪的一面,这内里的折磨痛苦,根本无法与外人道。
淑妃不敢去想,万一皇上对她露出厌恶的神色,她会不会直接崩溃?
对于她来说,那才堪称天崩地裂。
她进府后,就被皇上捧在手心,是世人称道的,崇安帝最宠爱的淑妃。
她无法去想,若有朝一日,她不再受宠了,会是如何情形?
淑妃光是想想,都忍受不了。
她情绪太过激烈,小腹忽然传来一阵阵的疼,顿时瘫在软榻上。
周夫人吓得脸色惨白,连忙将人抱在怀里,心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娘娘,你别吓娘啊!”
瑛铀早就慌乱地跑出去请太医了。
殿内只剩下母女二人,周夫人不敢再逼她,只能轻声劝慰着:
“娘何时害过你?你听娘的,只有这样,才能将皇上的心拉回来。”
淑妃埋在她怀里,默默地流着泪,没再说话。
可周夫人知道,她定是听进去了。
有关皇上的事,她从来都都不会轻视。
周夫人有些无力,她如何也想不通,她怎么会教出一个情根深种的女儿来?
乾玉宫请太医的事,瞒不过去。
凝华楼得到这个消息时,周美人正捧着茶水轻轻抿着,仿若没有听见一般。
周二夫人看着她,似察觉到什么,脸色微白,她颤着声音说:
“美人主子,娘娘身子不适,你有何想法?”
周美人轻浅地看向她,温柔地勾起唇角:“姐姐不适,我自是担心的。”
“娘不必唤我美人主子,如从前一般即可。”
周二夫人没再试探,这些话足够她了然一些事情。
她有些瘫软在椅子上,如何也想不到真相会是这样。
自从周美人小产的事情传回周家后,即使她升了美人,可在周家人心底,她已经是颗废棋了。
只因她没了生育能力。
半晌,周二夫人依旧没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周美人被放弃,就算她再有多么不甘,也没法,谁让周家是大房当家呢。
她手指微颤地捧起一杯茶,还没送到嘴边,就不稳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也是这一响声,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周美人长长呼出一口气,她站起来,背过身,说:
“娘,回去后,就不要再进宫了。”
“从今以后,我做的任何事,都与二房无关。”
她恨淑妃恨到骨子里,可二房却还是周家人,她无法拉着二房一起对付淑妃。
一家人。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她断不会为了自己,葬送了二房一脉的前程。
周二夫人望着她倔强挺直的脊背,眼泪不停地掉。
是她没用。
即使女儿受了伤,她连报复回去都不行!
不知过了多久,周美人走近周二夫人,像儿时那般蹲下来,枕靠在周二夫人的腿上,她扬起一抹笑,又带着丝丝悲凉痛苦,她低低地唤:
“娘,我好疼……”
她的孩子还未成型,从她身下涔涔地流出去,她连阻止都没法阻止。
最终只能崩溃地哭出来。
可也只是哭出来。
无人能帮她,若是连她也选择遗忘,她那还未出世的孩子,得多可怜啊!
他躺在冰冷冷的地下,日日夜夜地蚀着她的心。
她说:“对不起。”
她对不起二房辛辛苦苦培育的十数年,让二房的多年谋划一瞬成空。
周夫人顿时心痛如绞,她嗓子间被堵得生疼。
她忽然生出一股子恨意!
大房的女儿是人,她二房的人就是颗草吗?
任由大房欺凌,连句苦水都倒不得。
她听着女儿的一句对不起,几乎要折了半条命去。
周家的姑娘,哪个不是从小捧在手心长大的?
凭甚,凭甚她的女儿就要这么苦命?
她哽着嗓子,忽然说:
“我来的时候,听见乾玉宫的人无意说了一句话。”
“……那宫人说,今日乾玉宫特意换了新的香。”
这话是何意思,周二夫人已经不想去深究了。
周美人眸色一闪。
陈香,新香?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都掩下,她温柔地笑:
“娘,这件事,你就别和大伯母说了。”
周二夫人既然将这话同她说了,自然不会再与旁人说。
她帮不了女儿什么,可若连这点要求都不满足她,她怕将来床前,连眼都闭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