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看到两位长辈的脸色极为难看。
“顺水家的,你做什么?”钱老爷名唤钱顺水,族长叫‘顺水家的’是偏向了凌夫人。
凌夫人见族长语气不好,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说道“族长,侄媳家教不严,让您笑话了,”说完,这边对钱瑾说道“瑾儿,还不赶紧给两位爷爷道歉,长辈面前,不由得你这般没了目无尊长。”
“慢着,”钱瑾越听越不对劲了,敢情还是自己错了,她皱起柳眉,故作不解“姨娘,怕是你弄错了吧?”
“姨娘?”凌夫人拧眉。
“是,我之前尊称你一声二娘是看在爹的面子上,我以前也不懂事,而你却打蛇上竿了,我懵懂不知,但你也不能在族长爷爷面前蒙混过关呀,你是爹爹的侍妾,该叫我和妹妹一声大姑娘和二姑娘,若是被族里的人知晓你开口叫我瑾儿,会被她们耻笑你胡言乱语,一个小妾居然这般没了大小。”钱瑾说完,看到钱玉的脸都已经绿了,便又对族长说道“族长爷爷,你说孙女说的可在理了?”
乡下人规矩不比城里人少,尤其是族长,走到这位置,当然是希望别人把他当回事情。钱瑾的话让他沉思一下,抬头讪讪地笑了“瑾儿说的倒是个理。”
“钱瑾,你胡说八道什么,”钱玉见到自己的娘身子微微发抖,气得连忙帮腔“爹都死了,我娘她就是一家之主。”
钱瑾笑着摇头“妹妹,你也太无知了,在你面前,姨娘都得称自己一声婢妾,规矩摆在那里,姐姐我也是有话直说,族长爷爷,您说是不是?”
钱瑾说完,又拉上了族长,只见族长点点头“规矩大如天。”说起这个,钱瑾犹然记得当年随父亲去乡下时,小妾是不能进祠堂的,说是会玷污了祖宗,这规矩摆的,今日倒起了用处。
“族长爷爷,您别听她胡说,”钱玉走到前面,伸手指着钱瑾说道,眼神里不怀好意“今日两位爷爷不是听你信口雌黄的,而是有重要事情要你说个清楚。”
“哦?”钱瑾头一扭,等着钱玉的后话。
“玉儿,既然她不识抬举,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凌夫人站了起来,一眼环顾了整个花厅,然后说道“大姑娘,虽说今日是元宵佳节,但我也不得不委屈你了,给你两个时辰,立刻搬出去。”
“什么?”钱瑾震惊地问道。
“规矩啊,”凌夫人捂袖而笑“这宅子是我们钱家的,你一个出嫁的大姑奶奶,有什么资格还住在这里。”
钱瑾暗自冷笑,原来是为这宅子而来,想不到脑筋动到这份上了,看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今日我请了族长过来做主,也是想让你心服口服,免得说我这个长辈的欺负你。”
“姨娘,”钱瑾已改口了“没错,这宅子之前是娘家的,可后来你卖于我相公,这不会有假吧。”不难猜到,这四人来着不善,只是拿这宅子做文章,还确实出乎钱瑾的意料之外,想要回这宅子,之前怎么不来,钱玉可不是个相与的,岂会这般轻易让自己白白住了那么久。
周妈之前特地过来劝说自己躲一躲,怕的就是她们的卑鄙吧。
“卖?”凌夫人反而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可没有那么回事情,说起来,我今日才晓得大姑娘心思这般深沉,居然会假装出嫁,当初那公子问我可有房子卖时,我好意将这宅子借给他,原来居然是个骗局,所以才求得族长过来作主收回。”
钱瑾心里没了底,当初曹妈妈和她说过这宅子确实是蓝枫出了银子卖下的,可房契却不在自己手里,如今拿不出证据来,怕是凌夫人一干人等会不死心。
“瑾丫头,是否真如她所说?”族长还是照例过问了一下,舍不得钱瑾口中的重礼。
钱瑾故作无助,问道“族长爷爷不相信瑾儿?”
“不是爷爷不相信你,爷爷相信的是证据,你姨娘说的也不无道理,你若真是假装出嫁之名占了这宅子,那便回去好好反省一下,面壁几日也就过去了,”族长极为‘公道’地说道“你们谁有证据?都拿出来瞧瞧。”
“我有,”凌夫人得意洋洋地站了起来,从腰间拿出一张纸,摊开来放于桌上“这是这宅子的房契,老爷死之前留下的,让我好生保管着。”
钱瑾上前一望,果然是房契,可是她觉得哪里不对劲,一时说不出来的感觉,便问道“我大小就住在这宅子里,可为何这房契这般崭新。”说完,她恍然大悟,新的不只有纸张,还有这字迹,一股子墨香犹在鼻尖。
“噢”凌夫人不慌不忙地说道“原来的房契已破碎不堪了,我重新去官府公正了一份,大姑娘若是不信,大可去官府问上一问。”
钱瑾不会傻到多此一举,上面的确有官府的印章,凌夫人破财就能弄到。
“大姐姐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无话可说了,”钱玉见钱瑾沉默,追问道“你若是不相信,拿出你所谓买宅子的房契便可,这样族长爷爷便能相信于你了。”
钱瑾见到桌上的房契便感到她们是有备而来了,而两个时辰中慕言根本不会回来,不若求了族长多宽限自己一些时日,便说道“族长爷爷,能否多宽限几日,瑾儿之前也说过,侄孙女婿出门了,一时半刻回不来,等回来了,我们夫妻再给你磕头请安。”
三爷爷还惦记着重礼呢,忙推了推族长,说道“大哥,等上几日也无妨。”
族长也有些动摇,在明州城中多待几日,吃香的喝辣的,日子惬意得不得了,反正吃亏的又不是自己“就依瑾儿所言吧。”
“不成,”钱玉绝非善罢甘休之辈“大姐姐可真是不害臊,什么成亲,什么侄孙女婿,都是她捏造的,根本没这号人,族长爷爷,若是信了她,怕是会一无所获地回去。”
“你这孩子”族长闻言,顿时面红耳赤,钱玉明着说族长要是不帮着她,之前谈好的好处一分银子也得不到。
钱瑾倒是见识钱玉越发厉害了。
屋内的蓝枫听闻了一切,极好的心情被破坏的荡然无存,等听着她们这般咄咄逼人,对钱瑾是一阵心疼,忙打开给她准备的衣柜,从抽屉里拿出一只黑漆锦盒,打开一看,那张房契果然还在。
蓝枫之所以不和休书银票一起给钱瑾,是担心她一怒之下全给撕了,现在这担心却是多余的,而他给予的物件她分毫未取,估计连瞧都未上一眼吧,不然,不会在凌夫人要她拿出房契时,她会想要延迟几日。
“你说啊,你男人呢,”钱玉见钱瑾不语,嗓门便尖锐起来了“该不会是那些什么乞丐啊,土匪之类的人物吧。”
“住口,”随着一记怒声,房门哐啷一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的男子一身贵气盈然,昂首阔步地走到钱瑾面前,凌厉的双眸扫过凌夫人等人“我就是她男人,你们有什么事只管和我说。”
钱玉的双眼直愣愣地,这男子坚毅的脸庞如刀精心雕刻出来的一般,俊美挺拔的五官完美地结合着,壮硕欣长的身躯伟岸不凡,威严的气势让人大气不敢出。
这绝对是不同于凌书桓的俊俏。
钱瑾隐隐地感到不安,他出来做什么?
“玉儿,”凌夫人拽了拽钱玉的手,压低声音道“你不是说她没男人嘛,这又是怎么回事?”
“彩月那丫头守了好几天,真的没看到过,”钱玉说道“娘,他说他是,那得看有没有房契在手上了,不然就算是她男人,这宅子我们也收定了。”
“说的极是,”凌夫人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女儿了,她回头对蓝枫说道“不是说自己是谁那便是谁了,我们只要看证据。”
蓝枫深沉的眸子闪过一丝冰冷,他瞟了一眼凌夫人,将手中的房契展了开来“这便是那房契,你们可看清楚了,看完后立刻给我滚。”
日头逐渐偏西,这个时候本该准备和佳人圆月共赏了,他不喜欢有不相干的人打搅。
钱瑾一脸疑惑,这房契是真的,怎么在他的手上?
“族长爷爷,”钱玉不敢正视蓝枫,又一次地找族长说话“侄孙女见大姐姐屋里不下几个男人,她这本不知廉耻,着实让人吃惊,这人说是我姐夫,可谁能证明呢?”
“对对对,”族长见形势急转而下,忙帮着钱玉说话“年轻人,可别为了一时意气,坏了我瑾丫头的名节,我那侄孙女婿可是京城人士,不是普通人。”实际上族长什么都不知情,胡诌而已。1cst4。
蓝枫不欲与他们在纠缠下去,便从袖中拿出那枚象征身份的麒麟白玉章,朗声说道“京城敬国公府,蓝枫。”
钱瑾一惊,只觉得心被锋利的刀划过,疼得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