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难以企及,任何一个初通文字的人都可以轻易的越过话语障碍荡漾在怀旧的温柔情调之中,人们因此欢欣鼓舞。只不过这样的历史是余秋雨似的历史,对于考证余文中的史料价值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误读。就连余自己也说:“我认为,年轻人热爱文史知识不错,但是大量非专业的年轻人没必要过度地沉溺在浩如烟海又真伪难辨的古代文史细节间。因为这样做既是个人的不幸,也是中国文化的不幸。”
龙应台[2]比较理解这一点,她说:“我们现在的社会就是跟传统社会没什么接触的社会,有人用美丽的文字把这种传统重新表达,我觉得很好,就是有一点我不太满意,有点滥情。”滥情一说是对余文的又一强势攻击点,有人总结出后资本主义时代言说者的话语策略:1。确立具备市场价值的话语姿态(这个过程是内在的);2。寻找大众关注的文化(历史情结)母题;3。寻找大众热爱的故事或(事件与人物)模式;4。采纳高度煽情的叙述方式,等等。余文作为后一切时代中的散文代言人,其语言的造势自是首当其冲作为追究的对象,而事实上,余秋雨对此并未避讳,他说::“我对艺术的认识,总是从仪式出发再回归仪式的。仪式使所有被动的接受变成了主动的参与者,而这恰恰又变成了我在艺术上的一个目标,我无法让我的散文摆脱这种向往。情景,正是我在散文中营造的仪式。原始的仪式往往需要面具,我与被写的主角互为面具,互为真身。”凡看过文化苦旅的人,都不难记起那个目光呆滞,畏畏缩缩的“王道士”他“只是这出悲剧中错步上前的小丑。一位年轻的诗人写道,那天傍晚,当冒险家斯坦因装满箱子的一队牛车正要启程,他回头看了一眼西天凄艳的晚霞。那里,一个古老民族的伤口在滴血。”是散文化的小说或小说化的散文都不重要了,文中这样的语句俯拾皆是,恰恰是这类应景之作暗合了民族的自尊与荣誉,引发读者内心的撼动与震颤,形成一轮又一轮高度的共振,这类共振高雅也罢,世俗也罢,但它的确代表了民众的精神渴求,余文的真正价值正在于它压倒一切的情绪渲染,不论历史、人物还是风土、人情,一切的一切,都应合了作者内心,更确切的说是应和了民众内心。
民众就是一切,民众就是上帝,可尼采说:“上帝死了”上帝的确死了,在后一切时代,所有精神领域的上帝突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听到的不再是一个声音,众人的混声调合成模糊而暧昧的鱼酱子气,通过网络迅速蔓延开来,传统的精神领袖被信息统治者取而代之,信息完全覆盖了大众的思想、工作、生活以及娱乐的所有领域。现在,快速生产线上诞生的是没有营养的文化消费品,速食文化成为这个时代的主流道德。随着新的文化制造工业时代的来临,最终将由专栏撰稿人和网络作家取代正统作家,由传媒记者取代职业批评家,由行画手取代画家,由摇滚歌手取代歌唱家,由制片人取代导演,文学作品中演绎的只是公众的群体趣味,多重主题,多重身份在作品中交迭出现,操纵这一切唯一可见的杠杆就是市场经济。票房收入、发行量成为衡量成功与否的标识性黄金线,只要超过这根线的艺术自然享有无上的荣耀,所以自余之后,身体艺术,行为艺术层出不穷,站在同一起跑线,以同样的方式取悦于民众,余文与后期的美女作家的身体艺术相比,前者更趋向于文化洁癖,以旧式文人的儒雅规避精神领域里的肮脏与不洁,而后者则从肉体出发,挑弄大众最后一道道德防火墙,以个人隐私来迎合大众的猎奇,面对庞杂的信息系统,作为读者,唯一的任务就是迅速而快捷的对所有的信息进行漏选与解码,以免因噎废食。
何帆曾不无感慨的提起他的朋友夸克的一句话:“彻底的市场经济是无耻的”市场导向我们夜以继日的生产文化产品之时,也导向文化垃圾,钱可以催生精品同样可以催生垃圾,在猎取大众趣味导向方面,因线头众多而呈现出不明确性,明天的路在何方?天知道。就在最近的两三年内,由于ocr技术(即对扫描的图像文件可以进行自由编辑)的发明,网络文字输入的困难已经消散,平面图书资源的利用变得轻而易举,网络杂志、文化专题网门以及个人网页大规模涌现,网络文字总量(networds)在迅速增值,并为个人文化及区域文化的全球化传播开辟了阔大道路。今夜群星闪耀,任何一颗星星都无法长久的霸占一方天空了,竭力推崇第四座桥的余秋雨最终以悲情主义的告别“秀”出最后一场,但即便是悲情主义,砸在后一切时代的泥淖里,同样会以最快的速度淹没,消无声息,因为太多的声音,让人们没法专注于一处,不知这点余君是否注意,好在随着民众整体审美情趣因无限沟通而走向一致,那时我们自然有一个清晰的脉胳,事实是,我们游走在思维边缘,每一份来自心底的诉求欲望都得到极大满足,各处游走的线头逐渐归拢聚集,遂成汪洋之势,我们可以从詹诺伏尔的设计笔记中得到某种启示,他在后现代建筑设计笔记中说:“杜拉台方斯建造的这个大楼包围了星形广场的凯旋门的侧面,其中心的空间是人工的,上面刻着‘本世纪建筑获得指南后该空间宣布无效’”当代文坛明星的命运大抵如此。
[1]查尔斯詹克斯:后建筑理论的代表人物
[2]龙应台:台湾女作家,著有美丽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