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这么呆在床上半天不说话。
浴室的手机又响了。
“我要接电话。”姚青开口说话,声音冷硬。
孟彦隋起身,进浴室将手机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喂,是姚青姚先生吧?”
“是我,请问你是哪位?”
“不好意思,冒昧打搅了,在下免贵姓杨,是季云初先生的代表律师,想和你谈谈菜谱的事情。”
“如果是这件事情,那不用再打来了,菜谱我是不会转让的。再见。”
“请等一下,我还是想请姚先生慎重考虑,毕竟现在您家里正是需要钱的时候,与其到后来转给别人,不如优先考虑我们,价钱上一定不让您失望。”
“你什么意思?我家里需要什么钱?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实不相瞒,我刚去找过您父亲,他虽然是否定的态度,但是现在毕竟菜谱已经传给您了,只要您同意在法律上来说您是绝对有这个权利的。现在您父亲的病如果动手术加上后续维持的话没有百十来万肯定是无法进行的……”
“我父亲的病?什么病?”
“您不会是不知道吧,您父亲得了肾衰竭,我去的时候人已经住院好几天了。”
什—么—?姚青楞楞地转向一边的孟彦隋,机械地开口,“他说我爸得了肾衰。”
孟彦隋接过手机,仔细询问了一遍,问完自己想问的,也不管对方还说什么,直接挂掉。转身,姚青正看着自己,一副渴望自己说出否定答案的急切表情。
孟彦隋在姚青面前蹲下来,抚着姚青的手心,缓缓地说:“这个病,其实也没有什么的,只要动手术换个肾就行了,不用担心。”刚说完,姚青瞬间湿了眼眶。
前两天给家里打电话没人接就是不对劲的,可是自己后来却没有再打过。整天尽想着这个人的事情,现在还在这里发生了这些。明明知道不应该还这样做。明明要离得远远的,现在却连那样羞耻的事情都做了。姚青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你做什么?”姚青这一掌用了大力气,根本没留余地,脸上立刻是鲜明的手指印。孟彦隋轻轻抚上姚青的脸,无比心疼,“这又不是你的错。”
“我要马上回家。”姚青将人推开,红着眼睛无比坚定地说。
“好。”
给赵建辉打电话请了假。又多次给家里打电话还是没有人接。姚青靠在车窗上,听着旁边的孟彦隋在给下属交代事情,既然他要送就让他送,现在也没有力气去和他争,况且身上某处还在叫嚣地疼。只要能赶快到家。
中午下了高速,停在路边吃饭。张大树自己到饭庄去吃,孟彦隋把姚青的拿到车上。是简单的蛋跑饭。草草地吃了几口了事。一路上就望着车外发呆。实在累了,靠回座椅上,才发现孟彦隋一直看着自己。
“累了?”孟彦隋问,抓过姚青的手握着,凑近了耳语:“有我在,不用担心。”
姚青怔怔地望着他,一会又转脸瞧着窗外。
下午四点钟的时候进了顺城。车子拐进熟悉的那条街。姚青看到了自家的铺子,正大门紧锁。车子刚停下来,就看到张敏慧从街东头走过来,手里提着个纸袋,低着头,走得很慢。
“妈!”姚青站在车边,叫了一声,忍不住声音哽咽。
张敏慧抬头,看见是儿子,愣住了,“青儿,你怎么回来了?”
姚东风前几年的时候就觉得身体大不如前了,只是从来没有去医院做全方位的检查。直到元旦前几天,身上愈发地没了力气,早上起来经常性地干呕,饭也吃不下,这才想到去医院做检查,一开始也没有查出来,只是血压高的异常,做了很多ct,查到最后做了肾功能才发现肌酐已经五百多,到了晚期,也就是肾衰竭期。
肾病这种东西,如果不是及时检查出来,潜伏期很长。一旦到最后察觉到,基本上都是很严重了。
在医院的病床上看到了脖子上插了紧急治疗导管的姚东风。面上黄的瘆人,姚青再也忍不住,噗噗滚下泪来。
“爸!”姚青握住爸爸消瘦的手,像个孩子一样不停哽咽。
许是已经接受了事实,姚东风抚摸儿子的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年纪大了,怎么会不生病呢。别难过,这个病,死不了的。”
张敏慧一听丈夫说死字,又勾出了眼泪,因为有外人在,虽然见着了儿子,但一路上都忍着,现在终于忍不住呜呜地哭起来。
哎,姚东风面对着妻儿的眼泪,纵是再坚强,也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