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谨的出现,让刑厉坤一颗糙惯了的心如沐春风,活像被泡进了温水里,慢慢沸腾加热,从铁块化成了面疙瘩。
就是这么一个人,让他安心,让他平稳,让他突然有了停下奔跑冲杀的欲望,让他忍不住地眷恋。
刑则啓这一下,是真真正正地打蛇打七寸,掐人掐软肋。
刑厉坤沉默了半天,脑子里千回百转,做了决定,“我去海程,但我不去海程地产……哥,我要海程娱乐。”
刑则啓点头,“行,我让阿崇准备文件,吃完午饭签给你。”
“还有个事儿,”刑厉坤说,“我年后再接成吗?前面这一段,你先帮我顶着。”
刑则啓一眼就看透他,“争点气,别给咱们老刑家丢人。”
刑厉坤嘿嘿笑,把自个的大鸟拾掇好,美滋滋地靠在床上,欣赏媳妇儿照片。
小琅货,咋就笑得那么招人疼呢?
刑厉坤脑袋被开了瓢,轻度脑震荡,谈妥了事儿也被刑则啓在家扣了两天,专心养病。
他也没闲着,想起来宋谨家碎掉的茶几,让方崇给他弄了点好木料,自己搁客厅里捯饬开了,又锯又刨的,做得倍儿结实,这次就算砸断十根高尔夫球棍,桌子也塌不了。
刑则啓五岁的儿子邢乐乐蹲在旁边,拿高级奶糖的铁盒收集木屑花玩儿。
“成了。”刑厉坤站起来,把邢乐乐抱到刨光的桌子上坐着,“瞧瞧,小叔这手艺怎么样?”
邢乐乐竖起大拇指,“棒!”
刑厉坤满意地捏捏孩子脸,俩人一人带一个大口罩,开始刷清漆,邢乐乐那纯属捣乱的,一边刷漆,一边把木屑花往上拍,扭着小屁股冲刑厉坤得瑟。
最后收工了,小爷俩抱在地摊上呼呼大睡,刑则啓从公司回来,拉了条毯子给他们盖着,自己又去了楼上书房。
刑则啓当年闪婚闪离,前前后后不到一年时间,媳妇儿连月子都没出,两个人就办了离婚手续,赔了对方一笔丰厚的赡养费,断的干净利落。
邢乐乐从小没妈,喝牛羊奶长大的孩子身体底子比一般小孩儿差,于是爷爷、舅老爷、爸爸和小叔,那都是可劲儿的疼他,就连刑则啓这个冷面阎王,都极少跟孩子说一句重话,不过邢乐乐被教育得很好,嘴甜又懂事,没有刑厉坤小时候的混劲儿。
他俩一觉闷到晚饭之前,邢乐乐哼哼着还犯迷糊,刑则啓亲手给他喂了一碗牛奶甜羹,给小孩刷了牙,交给保姆阿姨哄着回房睡了。
刑厉坤翻着刑则啓交给他的资料,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的。
“宋谨是正经人家的孩子,你要么别沾,要么负责到底,拿出点儿老刑家的做派来。”刑则啓慢悠悠地说。
“我知道……”刑厉坤合上资料,呼噜一把脸,拧着眉头点上烟。
离异单亲,小学开始就跟着宋秀芝过,宋谨那会儿才七八岁,瘦瘦小小的个儿,大冬天里摸黑陪他妈批发蔬菜到市区卖,小手皴红得像根脆萝卜,一板一眼地算菜价找零钱,等天亮了再背着小书包自己去上学,后来宋秀芝在小镇上开了一家果蔬店,家里的生活才慢慢有了好转,宋谨听话、孝顺、成绩好,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乖小孩。
眼看着要高考了,宋秀芝得了急性肺炎进急救室,宋谨一个人孤零零地等在外头,数学缺考,最后念了个三本,念书那几年,他做兼职、拿奖学金,不止不用家里的钱,还能给宋秀芝寄点回去补贴家用。
毕业之后,宋谨进了天临,和韩晟低调的恋爱,又抛弃自己天赋异禀的好工作,离职开了便利店,平平静静地过了好几年。
再然后,韩晟出轨,他和宋谨相遇。
就是这样一个踏实顾家的傻东西,让刑厉坤爱护、心疼、憋屈,翻搅着夹杂不清的又甜又酸的滋味……这么好的人,幸亏给老子撞到了。
宋谨没爸,他没妈,他可以给宋谨补上那份硬实的安全感,宋谨可以给他补上那份柔软的温暖。
天生一对。
刑则啓道,“还有件事儿,里面没写,宋谨的店让人给砸了。”
第15章老子心疼
刑厉坤一路飙到宋谨他们小区,车子漂移摆尾,磨着地皮停在了便利店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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