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他。
室内已经掌灯,灯火照得裴荇居的身影柔和恬静。他转头,见薄薄的纱幔内被褥里鼓起个包。庄绾毫无形象地把自己扭成了一条虫,一条死气沉沉破罐子破摔的虫。
想起白日在路上她哭得伤心的模样,实在不忍责备她,语气不自觉地放软了几分。
“听说你跟太尉府上的小姐起了争执?”
“怎么?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庄绾冷冰冰怼过去。
裴荇居无奈,放下书:“傍晚的事内侍已经禀到了礼部,太妃那也得知了事情始末。此事原本就是魏小姐无理取闹,何来兴师问罪一说。”
庄绾听得舒坦了些,算他有点人性。
“可你也不该那般说魏小姐,她一个姑娘家脸皮薄.......”
庄绾倏地坐起来:“哦,我脸皮厚,活该就得受人污蔑?”
“我并非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
裴荇居停下,觉得庄绾这一路上像吃了炮仗一样,见人就炸,对他尤甚。
他当然也清楚是自己自作主张将她带来此地。可他心里也气,她一而再再而三哄骗他,居然还有理了?
想起彼时,他正在跟其他大人商量行宫之事,礼部官员一脸为难地进来跟他说了抽签的事。
原本也不过小姑娘们吵闹拌嘴,奈何庄绾是个倔的,而魏家小姐也是个蛮的,事情吵到了太妃跟前,人人都知情。
尽管他清楚庄绾没错,但也不得不起身去魏太妃那赔不是。此举,还惹得同僚们笑话他许久。
入仕以来,他裴荇居何曾这般处处迁就过?算起来,几次跟人赔礼道歉都是因为她。
这倒也没什么,到底她年轻气盛修为尚浅,想着回来与她好生说两句便是。不料她竟是毫不领情,不领情则罢了,更是一点儿也不待见他。
兀自气了会,裴荇居敛了敛情绪,耐心相劝:“虽说你有理在先,但凡事忍让三分总没错。于己少祸端,于大局少是非。”
庄绾翻了个白眼,拉高被薄重新躺下,当听不见。
“...........”
她这个白眼翻得理直气壮,裴荇居脑壳疼。
一时间又纳闷起来,似乎从她闹“分手”开始,两人之间的相处就变了。以前她还会好言好语待他,做吃食哄他,现在她简直是骑在他头上肆无忌惮。
裴荇居忖了忖,有心想重塑威严,故作严厉道:“庄绾,是否我对你太过宽容,你才敢如此放肆?”
庄绾腾地掀开薄被,梗着脖颈吼:“是啊,我就是放肆,你干脆现在就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
庄绾是真的不想活了,见人就怼,主打一个活够本再死。
一个沉着脸却无可奈何,一个瞪着眼睛视死如归。四目交战了会,裴荇居败下阵来。
“罢了,你今日也累了,先好生歇息。”
说完,他起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