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被拉上来时,鼻腔和耳朵都流了血,是操之过急潜得太深。
这么深的海水,内心满溢对未知和压倒性力量的恐惧,再也无法坦然共处。
沈良庭胸腔起伏。但他不应该怕水的,傅闻璟在那儿,如果跳下去他们就能重新在一起,他一定不会让他有事,他一定等他很久了……
沈良庭慢慢调整呼吸,低下头,黑色的海水沉静,一浪浪水花翻涌。
很简单的,只要这么轻轻一跳,他就不用再痛苦了,他的心就永远平静了。也不用再如此无望等待,明知道没有希望了,所有人都在让他放弃,可他一直在自欺欺人!
沈良庭手微微颤抖,他似乎下了某种决心,往上又走了一步。脸上的泪水被风吹干,在最后的刹那他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抬手抓住栏杆,他试图爬上去。
突然间一点寒芒刺痛了他的眼睛,沈良庭低下头看到在栏杆的夹缝处,似乎有一点银色的光芒静静闪耀着。
沈良庭皱起眉,一种莫名的熟悉让他把手伸进去,触碰到冰冷的金属,又往外扣了扣,他才发现是一枚银色戒指。
戒指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沈良庭不可置信地哆嗦起来,他弯腰把戒指捡起来,慢慢的,借着月光端详。
熟悉的款式,因为挡过子弹,有轻微的变形,上头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沈良庭怔住了。
情绪猛然像打开了个口子,他蹲下身,用手捂住脸,无声地哀嚎起来,两手掌根紧紧贴住了灼热的眼眶,积压了太长时间的眼泪打湿掌心,又从缝隙间顺着脸颊淌下来。
沈良庭想起小时候傅闻璟向他伸出手,问他叫什么名字帮助他照顾他,却始终不肯彻底带他走,他失望极了,觉得世界上除了自己外没人可以完全依靠。
想起长大了他站在演讲台上,看到傅闻璟就坐在下面,目光聚焦到自己身上,他心绪起伏,高兴于自己终于有一天站到了这个位置。
想起他们第一次因为误会发生关系,事后他浸没在浴缸里痛哭失声,哭的不是自己丧失尊严自甘下贱,而是再怎么重视却只得到了这样丑陋的开端。
他记得两人出去谈生意,傅闻璟明明已经忍下了对方的羞辱,却不愿意让自己也屈辱地跪下去,任由醉酒的自己攥着手指陪了整夜。记得他们坐船经过印尼的河道看到红树林里的萤火虫;大街上傅闻璟拉着自己抱着一条狗穿过无数小巷躲避追赶;医院里他昏迷苏醒后看到傅闻璟正低头握着一个粗制滥造的小佛像发呆。
那些时候傅闻璟都在想什么呢?明知道他们是仇人,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