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眼眸,颤颤巍巍地道:“大人这是何用意。”
沈聿白垂下落在桌上的指尖,似碰到什么脏东西般取来白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节,“半个时辰前,你在何处。”
仵作僵直的身子颤了?下。
他入大理寺七载,与沈聿白共事?五载,自是知晓他的处事?作风,若不?是有直接证据摆在面前,他断然不?会命人出剑。
沈聿白一寸一寸收紧漆黑瞳孔中的寒意,示意鹤一将其擒住,“哪儿派来的人,就丢到哪儿。”
细碎的汗珠自额间?落下,仵作踉跄几下被?人擒住,反扣双手带出了?西侧厅。
门?扇带上时,章宇睿从书架后走出。
他合拢手中的文书,随手递给沈聿白,“到底是权势过大,一朝春风扬起,就以为?能越过长河,人心不?足蛇吞象。”
赫王和皇帝乃一母同胞,先帝在时赫王便是最受宠爱的幺儿,临终之前叮嘱尚是太子的皇帝务必护住幼弟。
这么多年皇帝对其虽有防范,但终究是一母同胞的亲弟,是以并没有对其下狠手,最多不?过是在朝堂中呵斥几句,也养起了?狼子的野心。
兄终弟及一事?在前朝多有发生,若有朝一日赫王登基,朝中、民间?也不?会将此?事?视作本朝大变。
“哥哥!”
划破墙垣而?来的哭腔熟悉而?又焦躁。
沈聿白听出是沈希桥的声音,侧眸和章宇睿对视了?眼。
若非要事?,她是不?会闯入大理寺。
沈聿白迈开步伐,快步流星地走出西侧厅,门?扇推开的刹那间?,一眼就看到泪眼婆娑的妹妹,被?正厅侍卫拦下焦躁不?安地踱步着。
侍卫瞥见他走出,垂头往斜侧边让了?几步。
沈希桥奔上前拽住他的手腕,上气不?接下气地断断续续道:“秦桢和宁笙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闻言,沈聿白眸光微凛,见她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掠过跟在她身后的逸烽,“你来说。”
“属下等人守在璙园,忽而?听闻小姐那边传来呼声,命人守在原地后带人过去,驱走翻墙而?入的影卫再回到厢房时,门?口的侍卫倒于血泊之中,屋中只?剩下少?夫人和表小姐的丫鬟,二人不?知所踪。”
“厢房内弥漫着些许清香,是蝶韵香。”逸烽自知防范不?力,顶着自家主子愈发冷冽的神色,“来人刻意留下痕迹,属下已经派人追上去了?。”
沈聿白沉沉地看着他。
这个时候能够进入长安街的影卫,除了?他们的人,仅有着意放入的赫王手下。
不?多时,鹤一匆匆跑来,垂头递上长鞭,“属下已经马匹牵来。”
“这儿还有我守着,你去吧。”章宇睿道。
沈聿白眼眸掠过长鞭,落在好友担忧的神色上,少?顷之后方才接过鞭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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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薄身子随着颠簸漾起几分时秦桢方才悠悠转醒,可当?她掀起眼眸之时眼前仍然是漆黑,双眼不?知被?何人绑上了?黑布。
双手也用麻绳紧紧地捆在身后,动弹不?得。
秦桢试着弯曲了?下手臂,密密麻麻的痛意霎时间?涌上,像是张开深渊巨口的恶虎将她吞噬入腹。
她的身子不?由得随着马车颠簸而?上下颠倒,足以见得马车驶得有多么迅速。
耳边响起熟悉的呜咽声时,秦桢怔了?下,嘴角微启,试探性地问:“宁笙?”
那人滞了?下,倏地哭出声来,“姐姐。”
是宁笙。
秦桢撑着身子往声源处挪了?挪,隐隐约约似乎能够看到宁笙的轮廓,她心中也甚是不?安。
但她不?能先倒下,是以她强压下心中的思?绪,悄声安抚道:“能支走影卫擒下我们,必然不?是普通山匪,来擒我们也只?是为?了?双方能够坐下来商谈,沈聿白会来的,你别害怕。”
入耳的只?有风声,还有窸窸窣窣挪动的声响。
就在她要继续出声安抚时,忽而?有道重量落在肩头,女子身上的阵阵清香扑鼻而?来,是宁笙惯用的桂花香露。
娇软身子颤抖着,颤得秦桢掌心冰凉。
宁笙不?确定,哽咽着问:“表哥真的会来吗?”
秦桢颔首,半响儿才意识到她应该是和自己?一样被?蒙住了?眼,道:“他会的。”
她不?敢说对沈聿白了?若指掌,但清楚他的为?人。
秦桢不?会因为?沈聿白不?爱她而?否定他的为?人。
时至今日她也依旧记得那个向她伸出手的哥哥,领着她踏过漫漫黑夜,也正是如此?她把心放在了?他那儿。
只?是沈聿白就像是夏日夜空中的皎皎明月熠熠生辉,她仰头望着明月,奢望他有一天能够垂下眼眸看她须臾。
但秦桢总是会忘记,就算他垂眸望了?一眼,但倾洒落下的月色并会不?仅仅落在她的身上,不?过是垂眸时顺带看了?她须臾,而?她却因为?这一眼而?欣喜满足。
就算厌恶她至极点不?愿救她,也还是会因宁笙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