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都要赶在春闱开考前处理清楚。
如此一来,内卫司的内卫们便稍显不足了,于是,韩长暮这新鲜出炉,尚且炙手可热的内卫司使,便请了永安帝的旨意,从刑部,大理寺和京兆府抽调了数量可观的衙役,满京城的抄家抓人。
长安城里那几个富贵人家云集的里坊,几乎每日都有人哀嚎惨叫,痛呼着“冤枉”被人拖走。
长寿坊和丰邑坊中间的刑场上旌旗飘扬,每日都有几百号涉案官员排队等着掉脑袋,行刑后喷溅出来的鲜血沿着青石板路一直流到护城河中。
春日里碧水荡漾,繁花倒映的护城河水,被浸染的一片猩红,血腥气笼罩在长安城的上空,风吹不散雨浇不灭。
每日都有上百个人头挂在刑场上迎风招展,用来警示人心。
警示那些正在为官之人和即将为官之人,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往年春闱开考之前的这几日,无心读书的各地举子都会四处下帖子,组织这种各样的诗会书会,但是今年这几日,举子们不但无心读书了,也无心赴宴了。
一出门就踩一脚血,一抬眼便是滴着血的人头,一呼吸满腔子都是血腥气,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呢。
任谁面对这样无处下脚的长安街巷,也生不出呼朋唤友,吟诗作对的心吧。
有些自命不凡的举子们被满眼的人头逼得要发疯,觉得自己满腹的诗书才华硬是被满街跑的刽子手给羞辱了,没那个胆子骂下旨砍头的人,便退而求其次,纷纷把
矛头对准了韩长暮。
他不就是小妾跟人私奔了吗,至于杀人泄愤吗?
拐走他的小妾的,又不是这些朝中大臣,为什么就不能给人留条生路呢?
这话便说的着实是不讲理了些,这些人的罪状清清楚楚,大白于天下了,可那些举子们中嘴皮子最溜的佼佼者,标榜自己最是悲天悯人,却装自己眼瞎看不见,只一门心思的挑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来跳脚痛骂。
似乎骂一骂能壮怂人胆,便赶在人头底下走夜路。
随着这两件案子在京城里闹出的动静越来越大,有些私底下的隐秘也被人翻了出来。
去年年底之时死在风荷苑的那个宋怀德,是被他的亲爹下蛊弄死的。
安王早夭的几个女儿,也都是被安王下蛊弄死的。
就连去年年底容郡主和霍寒山通奸的那桩案子,也是安王一手设下的圈套。
当爹的能这样坑害自己亲女儿的,也是世间少见啊。
而长安城数年来屡有人口失踪,虽然失踪的人数不多,于百万人中只是聊聊,但于一家一户而言,却是天都塌了。
京兆府也曾抓到不少拐子,但一直都未曾找到那些失踪之人。
而此次却有了一个准确的说法,失踪之人也是被这几人下蛊害死,待此案结案后,苦主便可前往京兆府衙署认尸了。
这几人所图为何众说纷纭,但众口一词的是,这等对亲生儿女都能下手的禽兽,一刀杀了真是便宜他了,应当千刀万剐了。
这些日子长安城不平静,醴泉坊的五味酒肆便在这不平静中,悄悄的重新开了张。
还是风姿绰约的女掌柜程朝颜当街沽酒,那酒还是以往的醇香味道。
乌金西坠之时,酒肆方下了门板,便引来了许多熟识的老饕进门。
有人打趣着女掌柜怎么走了这么久,还以为酒肆从此就关张不开了呢。
有人怀念着酒肆里的拿手菜和招牌美酒,打定了主意今日不醉不归。
暮色四合,酒至半酣,喝多了酒的人们话也跟着多了起来,嘴上也缺了把门的,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出来了。
程朝颜提着酒壶在食案间穿梭,时而添酒时而谈笑,不经意间掠了一眼外面暗沉沉的天色,又看了看留下来的食客,状若无意的笑问了一句:“奴家出门久了,今日一回来,这城里是新开了个屠宰场吗,怎么血腥气这么重啊?”
听到这话,有食客“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喷了满口的酒菜出来,遥遥点着程朝颜笑道:“程掌柜哟,你的这张嘴哟,哪里是什么屠宰场,是长寿坊和丰邑坊中间的刑场上天天都有人掉脑袋。”
程朝颜顿时捂住了嘴,瞪大了双眼惊愕道:“什么,死人,这是怎么回事啊?”
有食客十分热心的将连日来的几桩大事,一一讲给了程朝颜听,见她面露惊恐神色,那人叹了口气:“别说程掌柜你这个小娘子听了害怕,就是我这么个壮汉听了也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