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同流合污的底气。
一夜无话,天已经大亮了,天色湛蓝澄澈,溶金般的阳光穿透缭绕浮云,云翳镶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边儿。
远处是青峦叠嶂,茂林如海,近处是芳草萋萋,鸟雀和鸣,那一处破败的小院里里外外都满是席地而卧的人,睡意正酣。
这些人逃了一整夜的命,终于逃出生天,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了,一直到天色大亮,鸟雀落在树梢草丛间高低鸣叫,众人都睡得极沉,竟然没有被吵醒。
韩长暮显然也累极了,打发走了清浅之后,他又赖在了姚杳身旁,两个人轮换着警戒,这会儿,他睡得正臣,但是却还保持着极高的警惕性,当一只鸟雀落在树梢,发出一声鸣叫时,他倏然醒了过来,耳廓微动,一转头,正好与姚杳的那双杏眼对上。
那双漆黑如墨的瞳仁闪着摄人心魄的光,几乎要将韩长暮的整颗心都吞了进去。
他心头一跳,压低了声音道:“你也听到了?来了不少人,是从青云寨的方向来的。”
姚杳点点头,神情肃然:“这个时候,能从青云寨的方向来这么多人,除了羽林军,也没有别人了,看来他们已经发现了青云寨里的异常了。”
韩长暮挑眉:“来者不善。”他望向躺了满满当当一院子的,正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水匪,抬了抬下巴:“你去把殿下他们都叫起来吧,收拾收拾,一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他微微一顿:“我去找李长明。”
姚杳无奈的诶了一声,这一晚上逃命逃的都要崩溃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实在没心情好声好气的哄着这些祖宗,憋着一口恶气进门,“咚咚咚”的连着砸了几下炕头,粗声粗气的喊着:“起来起来起来,打过来了,快起来!”
“谁,谁打过来了,谁打过来了。”包骋一下子从炕上跳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睡眼,望着窗外的碧蓝晴空,咚的一声又躺了回去:“哎呀,青天白日的,谁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啊,阿杳你又骗我。”
韩长云胡乱套着衣裳,腾出手去抓包骋:“阿杳姑娘没有骗你,是有人来了,快起来,快,晚了就麻烦了。”
冷临江侧身躺着,在姚杳踹炕头的第一脚,他就醒了过来,只愣了一瞬,便飞快的弹了起来,重重拍着谢孟夏:“殿下,殿下,快起来,快,有人来了。”
谢孟夏一个激灵从炕上跳了起来,神思尚在迷蒙之中,就已经开始往脚上套着革靴了,嘴里嘟嘟囔囔不停:“能不能让人喘口气啊,不累死人不罢休啊。”
大丫和清浅也翻身坐了起来,虽然还没醒透,但却凭着本能穿衣裳套鞋子。
与此同时,韩长暮敲开了隔壁屋子的门,站在门口没有走进去,往屋里看了一眼,只见赵应荣躺在炕上,已经醒过来了,但精神着实不济,连喘气声都微弱的几乎察觉不到。
李长明和赵浮生对视了一眼,安抚了一声赵应荣,赶忙迎了过来。
“司使大人,出什么事了?”李长明恭恭敬敬的问道。
韩长暮沉声道:“羽林军察觉到山寨有异,已经追过来了,我们要赶紧离开。”
“什么!”李长明尖叫了一身,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羽林军呐,那是圣人的私兵,他们这一群乌合之众怎么打得过。
赵应荣听到了李长明的尖叫,虚弱无力的问了一声:“二弟,怎么了?”
李长明赶忙掩饰道:“大哥,没事,没事,你安心歇着。”
赵浮生从惊慌失措中回过神来,压低了声音问道:“司使大人能确定是羽林军?”
韩长暮点头,还未来得及说话,外头便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惨烈吼叫,把满院子的人都给惊醒了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羽林军打过来了!快起来,快起来,羽林军打过来了!”一个浑身是血的水匪跌跌撞撞的滚进院子,灰尘泡在血水里,滚出了大片大片猩红的凌乱泥泞。
一听这话,赵应荣一下子从炕上滚落到了地上,摔得呕出一口血来,呛得连连咳嗽,脸颊浮现出两团不正常的鲜红。
李长明和赵浮生脸色一变,赶忙扶起赵应荣。
赵应荣推开了二人的手,喘气如牛,急切开口:“别,别管我,快,快走,带着,带着小的们快走!”
李长明和赵浮生不禁抓紧了赵应荣的手,齐齐拒绝。
“不,大哥,我们不能丢下你。”
“是啊,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