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我这个老叫化。”
岳小玉登时雀跃三尺,道:“诸葛大叔,你真的答应了?”
诸葛酒尊叹了口气,道:“一半!”
“一半?”岳小玉楞住,道:“这是甚么意思?”
诸葛酒尊缓缓地说道:“你们以为只要拿着这根绿玉打狗棒,就一定可以成为丐帮帮
主?”
岳小玉和常挂珠互望一眼,两人都同时耸肩摇头,道:“难道不是吗?”
“当然没这座简单!”诸葛酒尊道:“纵使拥有绿玉打狗棒,还得要召开长老大会,经
过大家同意之后,才能成为丐帮帮主。”
常挂珠道:“这个容易,就请诸葛老兄从速召开丐帮长老大会可也!”
诸葛酒尊嘿嘿一笑,道:“你倒说得轻松之极,老叫化凭甚么资格来召开这个长老大
会?”
常挂珠道:“召开长老大会又要有甚么资格才可以呢?”
诸葛酒尊道:“若是丐帮帮主,就可以下令召开长老大会了。”
常挂珠道:“尹天澜已去见了阎王,目下丐帮何来甚么帮主?”
诸葛酒尊道:“在这等情况下,若有两位以上的长老联名,也可以召开长老大会的。”
常挂珠道:“我也是长老。”
岳小玉奇道:“甚么长老?”
常挂珠道:“江东五杰派中唯一的长老是也。”
诸葛酒尊眉头紧皱,道:“除了丐帮长老之外,就算是少林派的是老,也是没用!”
常挂珠道:“急切之间,那里可以找到两个丐帮长老?”
诸葛酒尊道:“所以嘛!就算老叫化接过绿玉打狗棒,也只能算是答应一半而已。”
常挂珠道:“另一半也不太难,只要找到两个长老,来召开长老大会,也就是了。”
诸葛酒尊道:“但这里却连一个长老也没有。”
“谁说没有?”突听一人哈哈大笑,道:“关某就是丐帮长老之一!”
岳小玉拍手大笑,道:“是关长老来了。”
口口口
铁指神乞关中雄的相貌,有点像诸葛酒尊,性格也有点像诸葛酒尊。
“有点像”的另一种解释,也可以说是“有很多不像”
但无论怎样,这两个都是风尘奇丐。
诸葛酒尊是认识关中雄的,而且两人气味相投,可说是识英雄者重英雄。
诸葛酒尊一看见关中雄便两眼一瞪道:“我明食了!原来是你从中摆布的。”
关中雄忙道:“这倒冤哉枉也,老实说,这档子事,我也是给常老大弄得晕头转向,所
以才会跑到这里来的。”
诸葛酒尊道:“到底详情如何?你快快从实招来!”
关中雄道:“你听着了——”
当下便把尹天澜如何谋害任老帮主,如何遇上群雄展开激战,庄耀糊里糊涂地死在阿满
掌下的事,一一说出。
诸葛酒尊叹了口气,接着又咬牙切齿地道:“这姓尹的穿壳乌龟,我早就料到他不是甚
么好人,却没想到老任居然是给他毒死的。”
关中雄黯然道:“当年任老帮主经常在我面前提起,说诸葛兄虽然喝酒功夫大大不如酒
王,但其他本领却比酒王高明得多。”
诸葛酒尊道:“父过子不闻。”
关中雄道:“这不是过,是短。”
诸葛酒尊道:“是过也好,是短也好,休再提起。”
关中雄道:“不管怎样,诸葛兄是任老帮主最欣赏的武林奇丐。”
诸葛酒尊道:“但怎样也无法与任老帮主相比。”
关中雄道:“这是各有千秋,不宜混为一谈。”
岳小玉心想:“任老帮主早已化为一堆枯骨,自然是不宜跟他混为一谈的。”
只听见关中雄又缓缓接道:“以眼前形势,神通教兴风作浪,武林早已陷入一片混乱之
中,倘若连丐帮也弄得不汤不水,那就更加鸟而麻查,必力卜碌豆豉炒粉也矣!”
岳小玉一怔,心想:“莫非这关老也懂番话不成?甚么叫鸟而麻查了?”
诸葛酒尊却笑了笑,瞧着关中雄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关中雄道:“这还用说吗?自然是从速召开丐帮长老大会,让诸葛兄早成为本帮帮主
了。”
诸葛酒尊道:“此事只怕大大的不容易!”
岳小玉道:“这又有何难处?”
诸葛酒尊说道:“纵然召开长老大会,也不会有人赞成让诸葛某成为丐帮帮主的。”
“那倒未必!”公孙咳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道:“最少,晚辈一定全力赞成!”一面
说,一面大步迎前。
诸葛酒尊目注着公孙咳,哂然笑道:“公孙神医,聪明能干,医术高明,可谓旷古少
有,我老叫化是十分佩服的,但神医并非丐帮中人,就算全力推举老叫化,只怕也是徒然枉
费力气而已。”
关中雄立时摇头不迭,道:“诸葛兄此言差矣!”
常挂珠一怔,道:“何差之有?”
关中维道:“公孙神医在丐帮之中,人缘极佳,你可知否?”
常挂珠贬了眨眼,道:“这就不怎么清楚了。”
关中雄道:“你不清楚就听着:公孙神医最少跟本帮五位长老有极深厚的交清,只要他
全力拥护诸葛老兄,加上有绿玉打狗棒在手,又有谁可以阻止诸葛老兄成为丐帮帮主?”
岳小玉拍掌笑道:“妙极!正是水到渠成,马到成功,想不做帮主也不成。”
诸葛酒尊苦笑连声,道:“正是棒从天降,想躲也躲不了。”
常挂珠把绿玉打狗棒交给诸葛酒尊后,神情甚是愉快,不时露出微笑。
鲍正行道:“干嘛!这么好笑?”
常挂珠道:“烫山芋已抛了出去,自然是精神爽快得多了!”
诸葛酒尊叹了口气,道:“若是天下太平,这打狗棒我是绝不会接下来的,但事至如今
也就只好尝试一下做帮主的滋味了。”
岳小玉却在这时,有点怏怏不乐的样子。
水莹儿凝注着他,道:“你好像有点不高兴?”
岳小玉摇摇头,道:“不是不高兴,而是在担心。”
水莹儿道:“担心甚么?”
岳小玉道:“郭大哥的伤势,不知道怎样了?”
诸葛酒尊道:“不要担心,他一定可以逢凶化吉,平安渡过这一场劫难的。”
岳小玉道:“我师父呢?”
诸葛酒尊道:“你师父行事向来飘忽不定,正是神出鬼没,不可捉摸。”
岳小玉道:“连你也不知道他去了甚么地方?”
诸葛酒尊说道:“也许是到血花宫去了。”
岳小玉吃了一惊,道:“他要独个儿杀上血花宫吗?”
诸葛酒尊道:“这可不知道了,但他是个精明老辣的老江硼,我倒不担心他会吃亏。”
岳小玉吸了口气,暗道:“但他却很担心你和郭大哥会吃亏,所以才巴巴的赶到,跟你
们会合。”
只听见诸葛酒尊又道:“岳小子,你能够拜公孙我剑为师,你真是三生有幸,你要好好
掌握机会,却莫虚耗了宝贵的时间。”
岳小玉道:“我知道了。”
却有人嘿嘿冷笑,道:“是谁在乱拍公孙老儿的马屁?”
这人是许不醉,为人有点怪诞,但实则一点也不糊涂。
诸葛酒尊瞪了他一眼,道:“公孙老儿把小岳子交到你手锂,怎么居然给小岳子溜了出
来?”
许不醉道:“他有手有脚,鬼主意比八月里的萤火虫还多,他要溜走,我又有甚么法子
可以把他留住?”
诸葛酒尊道:“这就叫办事不力,对朋友不够义气!”
许不醉道:“公孙老儿从来都不是我的朋友。”
诸葛酒会说道:“不是朋友,又是甚么?”
许不醉道:“自然是他妈的死对头,眼中钉!”
岳小玉吃吃一笑,道:“许轩主,你准是又喝多了酒。”
许不醉道:“我不是喝醉,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常挂珠大不耐烦,叫道:“这等芝麻绿豆般的小事,不要再提啦!”
岳小玉道:“我想看看师父。”
公孙咳说道:“他老人家迟早会回来的。”
常挂珠点点头道:“对了,不要娘娘腔,应该做个挺直腰,昂起头来的中国大丈夫。”
岳小玉笑了笑,目注着水莹儿,忽然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我做个大丈夫好不好?”实
则心里想说:“我做你的小丈夫怎样?”
水莹儿不知道他的心意,点头说了一声:“很好!”但接着却见他神态暧昧地瞧着自
己,不由悄脸一红,娇羞地把面庞侧了开去。
常挂珠忽然嘻嘻一笑,道:“难得今天如此热闹,咱们去找点吃喝的东西凑凑高兴如
何?”
他这句话才说完,脸上立刻就火辣辣地给人打了一记耳括子。
常挂珠大怒,刚才他只是看见眼前人影一闪,接着就“啪”的一声,给这人打个正着。
不管打他的是甚么人,这一掌已把他的怒火打了出来。
不但常挂珠又惊又怒,其余的人也是大感诧异?
接着,岳小玉就看见一个面带寒霜的黄衫女郎,站在诸葛酒尊的身边。
口口口
打了常挂珠一记耳括子,就是这个黄衫女郎。
“画眉!”诸葛酒尊叫了一声。
常挂珠却大吼一声,道:“甚么画眉、黄莺、小母鸡,竟然无缘无故动手打人?”
他一面说,一面想扑了过来。
诸葛酒尊立时伸手拦住,道:“都是自己人,切莫伤了和气。”
“要不伤和气也可以!”常挂珠道:“但做事要公平,公平就非要伤和气不可。”
诸葛酒尊道:“你要怎样?”
常挂珠瞪着黄衫女郎,道:“她打我一下,我也要打她一下抵数。”
诸葛酒尊皱眉道:“这岂不是变成小孩子在胡闹吗?”
那黄衫女郎嘿嘿一笑,道:“只要你有本领,不要说是打回我一下,就算是立时把我杀
了,也是无话可说的。”
“画眉!”突听一人沉声喝道:“这位常先生是咱们的贵宾,你怎可向他动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这说话之人身高八尺有余,虽然比起阿满这等巨人还差了一截,但
却已比常人高大威猛得多。
只见这大汉双目炯炯,但眉宇间却还是掩不住一股悲戚之色。
“尊驾就是五眉会中,有‘不倒壮士’之誉的金刚眉金大侠吗!”白世儒折扇轻挥,首
先上前问道。
大汉抱拳道:“在下正是金刚眉。”
白世儒道:“区区白世儒,乃江东曲县人氏。”
金刚眉道:“原来是扇卷神州白大侠,失敬,失敬!”
白世儒说道:“适才那位画眉姑娘的轻功身法,真是江湖一绝,令区区大开眼界。”
金刚眉道:“那里的话,这位画眉乃敞会五位当家之一。”
白世儒道:“画眉姑娘本领相当,已是毋庸置疑之事,但未知为何一言不发,就动手掌
掴咱们的常老大?”
这一次,不等金刚眉开口,画眉已冷冷说道:“你们的常老大,他一定是心情太好了,
居然要在这里找点吃喝的东西来凑凑高兴!”
常挂珠道:“俺等要凑凑高兴,干你甚么事?”
画眉冷笑道:“你高兴,但我不大高兴!”
常挂珠又问道:“你有甚么事不高兴了?”
画眉道:“这是甚么地方,难道你不知道吗?”
常挂珠道:“这里是铁眉楼,俺是早已知道的。嗯,你问这个干嘛?”
画眉道:“铁眉楼楼主是谁?”
常挂珠道:“自然是铁眉铁大侠!”
画眉道:“但咱们的铁眉大侠如今怎样了?你可知道吗?”
常挂珠一呆,半晌才道:“铁眉死了,而且还是刚死掉不久的。”
画眉悲声道:“你既然都知道了,为甚么还这么高兴?”
常挂珠楞住了,好一会还是答不上话来。
过了片刻,他忽然用力在自己的面上打了两记耳光,同时骂道:“混帐东西,你真不是
人,现在是甚么时候了?有甚么事值得高兴?他妈的该打,该打!”说到这里,又再打了自
己两下耳光,登时把两边脸颊都打得又红又肿。
诸葛酒尊立时伸手劝阻,道:“这是一时疏忽,可不是常兄存心幸灾乐祸,就此算了,
算了!”
白世儒道:“老大自然想就此算了,但画眉姑娘只怕不肯就此罢休!”
常挂珠道:“就是俺也不肯原谅自己,倒不如这样,俺把左手砍下来,算是一种惩罚好
了。”
舒一照咧嘴一笑,道:“这也算是很公平的,谁有利力快剑,且借把来使用使用!”
“使你娘个大头春梦!”诸葛酒尊怒瞪着舒一照,道:“若说错了一两句话就要砍手断
脚,那还得了?”
常挂珠道:“话可不能这样说,正是一言兴邦,一言丧邦,俺在这凄风苦雨哀愁之极的
时候讲错了话,就算是把脑瓜子一刀砍下来,也是罪有应得,怪不了任何人的。”
金刚眉陡地一声怪叫,道:“常先生何出此言?”目光一转瞧着画眉,道:“你快向常
先生赔罪!”
画眉见常挂珠自掌四下嘴巴,心中怒火就已平熄下来,闻言也不为已甚,便对常挂珠
道:“这是一场误会,适才是小女子太过无礼了。”
常挂珠摇头不迭,道:“不,你已有礼得很,若换上是俺,早已把人家的鼻子割下来
了。”
鲍正行道:“你的鼻子十分丑陋,而且肉质粗韧,兼常流鼻涕,画眉姑娘又怎会有兴趣
将之割下?”
若在平时,众人早已笑声大作,但如今铁眉丧命不久,五眉会上上下下众人都是愁眉苦
脸的样子,大家自然再也笑不出来。
许不醉叹了口气,道:“铁楼主这个仇,咱们是一定要报的,但如今敌势诡秘莫测,大
家切莫操之过急,以致陷入神通教的陷阱里。”
金刚眉点头不迭,道:“此言甚是,此言甚是!”当下亲身引路,把众人带到铁眉楼的
聚义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