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娘抬起头看着他,一张小脸愈加显得梨花带雨:“他们在王城里派刺客杀贵人,被逮住自然是要死的,城主一定会以为我和他们是一伙的。”
路达随口道:“城主不老,没糊涂呢,你能干什么?没听说过唱个曲子也能杀人的,便是那些行商也自然是先抓起来,审问过后再……”
他的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路达年轻力壮,抱着个人脚程也极快,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长安所在的地方,远远的人来人往,长安似乎已经不在那里了,路达一眼瞧见,城守正一具一具地往外送尸体,他下意识地抱着怀中的舞娘躲到了一面墙后面,捂住她的嘴将她放了下来,这才小心地探头观望。
不知是谁下的令,那些人竟然全死了,瞧那模样,似乎没有一个活口留下。
路达手心不知怎的出了汗,他忽然做出了一个胆大包天的决定,一把拉住怀中已经摇摇欲坠快要晕过去的女人的胳膊,悄声道:“跟我这边来,不要出声。”
第74章
卡佐在王帐外面战战兢兢地等了大半天,才有低眉顺目的奴隶走出来请他进去。
王帐中只剩下了华沂一个人,地灶旁边摆着一个巨大的香炉,水汽与雾气不停地从里面冒出来,卡佐抽抽鼻子,感觉那似乎是花香,又掺杂着药香,据说是南边来的行商千里迢迢带过来卖的东西,能把花露、香料配成水放在里面,小火一点,便自有芳香。华沂为着长安身体不好,叫医师往里面加了他日常吃的草药,使得香味中有一点周转不开的微苦,却出乎意料地能叫人平心静气。
卡佐这一阵子过得十分憋屈,虽然他算是在长安手下,长安并不曾刁难过他,可那滋味也是如坐针毡,颇有一落千丈的感觉。
他一开始还满腔的热血烧得头疼脑热,整日里七个不服、八个不忿,谁知华沂晾着他,一晾就晾了半年。
卡佐这才慌了神,嘴里面火泡都长了两圈,要不然也不会私下里腆着脸来求长安。
他觉得自己是个英雄,可一离开长老的位置,就发现自己成了个狗熊。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除了他自己黑鹰部落带出来的旧部,这些人个个都有见风使舵的能耐,王城越来越大,人越来越多,行商人来人往,珍奇层出不穷,有了富贵,谁还会记得当年黑鹰部落里的第一勇士是谁?
这不是笑话么?
华沂将他叫进来,却不急着说话,反而是先叹了口气,沉默了好一会,才吩咐道:“坐。”
当年在首领帐子里当着华沂的面、跟布冬把人脑袋打成狗脑袋的卡佐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屁股却只沾了椅子一个边。
华沂抬起眼看了看他,一宿没睡,似乎有些憔悴,开口道:“长安和我提过了。”
卡佐背一僵。
“你想让我说什么呢?”又静默了片刻,华沂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卡佐讷讷了一会:“我吧……我那天喝多了些,是……是做得过了……”
他话还没说完,华沂突然站起来,将膝盖上搭的兽皮劈头盖脸地扔在了卡佐脸上,破口大骂道:“做得过了?喝多了些?你给我自己听听,说得这叫人话么?要是别人无缘无故地把你的儿子说打死就打死,你怎么样?杀人偿命,城规凿凿,一笔一划全都刻在城墙那头,瞎子都能摸出来!你让我如何袒护你?你自己说!他娘的!”
卡佐扒下脸上的兽皮,看着气急败坏的华沂,眼圈都红了。
华沂仿佛气昏了头,愣是没有注意到。
“怪我撸你的长老位,我都想宰了你这兔崽子!你委屈个屁,混账东西,王城装不下你了么?当初就应该趁早把你扔出去给我守外城!你……”
华沂的话被打断了,因为卡佐突然坐在那里嚎啕大哭起来。
华沂:“……”
卡佐这人鲁莽又狡猾、暴躁、独断、无法无天、不知收敛,得寸进尺的功夫恐怕比他打猎的功夫还强上许多,是个顶扎人的刺头货,可这一哭却十分不掩真性情。
华沂原本装出来的暴怒反叫他这么一嗓子给弄没得险些演不下去,原地站了一会,他啼笑皆非地问道:“你嚎谁呢?”
卡佐连话也说不清楚地哽咽道:“我罪大恶极,我不是东西!”
华沂本能地想点点头,认为他这话倒说得有几分道理。
卡佐就从椅子上溜了下来,一把抱住华沂的大腿,丝毫也不顾脸面地哭了个肝肠寸断。
长安正好不知有什么事从外面走进来,推门掀开帐子一看此情此景,立刻二话不说地缩头退了出去,一脸惨绿惨绿的菜色。
隔日,卡佐便领了个新的差事,带着一群人悄无声息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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