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为了不在城镇里引起骚动，尤莉编造了一个借口。

    “其实我们是神殿尤莉娅公主派来查看铁锅制作进度，顺便想问问，这里有人知道如何制作奶油方法吗？”

    “原来是神殿神使，难怪如此美丽，制铁房间就在里面。”阿利克妻子恍然大悟，“制作奶油并不难，我们这儿人都会，如果您不嫌弃，我可以教您。”

    尤莉笑眯眯答：“那就麻烦您了。”

    阿利克妻子对他们身份没有半点怀疑，毕竟谁能想到神殿里高高在上、众人叩拜神明会打扮得如此低调，来到他们这个简陋小屋子里？

    趁阿利克夫人离开时，尤莉悄悄问卡厄斯：

    “你怎么说变卦就变卦？刚刚不是不给吗？”

    卡厄斯其实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松口。

    他生来做许多事都不需要缘由，因为他身份，他意志即是一切。

    新生或是毁灭，万物皆随他心意。

    为什么刚刚不给，因为他不想。

    为什么突然又愿意了，因为稍微被取悦到。

    可究竟被什么所取悦？

    或许是今天天气还不错，或许是这位妇人悲悯温柔眼神。

    他从不为他行为寻找一个顺理成章理由，因为他在这一瞬间意志即是万物变化缘由。

    因此他只是走在前面，淡淡地答：

    “我突然想了，就这么做了，仅此而已。”

    魔龙行事一向有自己奇怪思路，尤莉也习以为常，于是她又问了一个别问题：

    “您神术真能遮盖我们容貌吗？可是我看我们外表并没有什么变化啊？”

    问完这话，尤莉在卡厄斯眼中看出了鄙夷。

    “当然不会。”卡厄斯对屋里桌椅施了一个清洁术才缓缓落座，“塑形术确实可以改变人外在，但这只是一种再低级不过蠢办法。”

    尤莉认真在记忆里翻找了一下相关神术。

    她确定这个卡厄斯口中“蠢办法”是高阶神术，成功率还极低。

    “那我们这个是……？”

    “覆盖记忆。”卡厄斯显然有些不耐烦回答这种问题，“他们看到我们仍然是我们本来样子，但在他们认知中，原本我们样貌被模糊了。”

    尤莉虚心求教：

    “我好像，没有在学城书籍中见过这种神术？”

    卡厄斯漫不经心答：“你当然没见过，这是我今天早上刚想到。”

    ？

    就离谱。

    尤莉已经不能判断这种可以随心创造新神术能力有多强大了，她只知道，就算是在整个大陆精英汇聚极东学城，从历届学生到顶尖老师，都没有人能够创造神术。

    能够改良神术，也唯有站在顶峰那位校长一人。

    卡厄斯显然不觉得这是多了不起事情，他视线落在了角落里，坐在小凳子上一边吧唧吧唧一边怯生生看着他们小男孩。

    “你看什么？”他问。

    小男孩刚狼吞虎咽吃完了一大块三明治，只剩嘴里这最后一口，他嚼得很慢。

    “先生，您真不是神国大天使吗？可您和我想象中神使一模一样，还有您身边这位小姐，她真像教堂里圣女雕像，比雕像还要美。”

    “年幼男孩，我没有允许你向我提问。”

    卡厄斯语调冷淡，丝毫没有关爱小朋友美德。

    “我记得，为魔龙做事人应该得到了你们应得报酬，为什么你看上去还像饿极了小老鼠一样？”

    培根依依不舍地咽下了最后一口三明治，才回答：

    “妈妈说，金币不属于我们这样贫民，更何况是一麻袋金币，费力克斯领主大人说这些钱要用在城邦建设上，只给了我们十枚银币。”

    尤莉蹙眉：“十枚银币？包括购置材料和工钱？”

    培根点点头。

    尤莉也是最近才搞清楚这个世界货币换算。

    其实也很简单，一百个铜币等于一个银币，一百个银币等于一个金币，比金币还珍贵是魔晶石，魔晶石既是蕴含力量珍稀材料，又可以作为货币通行。

    依照老鸽笼区生活水平，一枚金币足够全家人衣食无忧过上一年。

    若节衣缩食一点，一个月花上四五个银币也是能支撑家庭。

    可光是铁锅需要原材料，就至少要□□枚银币了。

    培根并不知道事情严重性，他只知道领主大人并不是什么好人，他没有向神使隐瞒理由。

    并且他还眼巴巴地望着尤莉。

    “神使大人，我可以知道您名讳吗？”

    尤莉笑了笑，随便编了个名字：“我叫莉莉娅。”

    “莉莉娅大人。”小男孩严肃地说，“能请您等我十年吗？等我长大，去极东学城学习成为一名强大神术师，一定来找您！”

    尤莉：……

    魔龙：…………？

    “神使大人。”

    听说神殿派遣了神使来询问进度，铁炉旁干活阿利克连忙出来迎接。

    尤莉回过神来，向阿利克询问了金币去向事。

    阿利克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与妻子慌忙对视一眼。

    “那个……这……”

    “刚刚培根已经和我们说了一部分，我们只是想确认一下。”尤莉看出他们进退两难，直接戳穿，“尊敬魔龙大人公正严明，如果你们遭受了不公正待遇，我们会为你们讨回公道。”

    一旁正握着他们家孩子脑袋，思考着要不要捏爆魔龙大人：？

    阿利克妻子合拢十指，忧郁祈祷：

    “吾神在上，我本不该背地里说领主坏话，这并不对，但……”

    尤莉不动声色地从卡厄斯手里把倒霉孩子抢救下来，面上微笑：

    “神明会宽恕您。”

    并不想宽恕他家孩子魔龙：……？

    有了尤莉允许，阿利克才缓缓说出了有关这位领主大人事情。

    老鸽笼区领主是由黑暗教皇钦定，历任都是由贵族担任，但相比于黑鸦区领主而言，这边领主相当于一种流放。

    地方穷，没什么油水，还有魔龙在旁威胁，对于养尊处优贵族而言实在不是个好去处。

    因此这位费力克斯公爵费尽心思想要回去，平日就大肆收税，搜刮大家财产，好攒够贿赂教皇资金。

    这次一下子一麻袋金币，他当然更不会放过。

    尤莉瞥了一眼无动于衷魔龙，听完了这一家人饱受剥削故事之后，他神情仍如山巅封冻冰雪，显然没有动恻隐之心。

    可尤莉是真觉得他们挺可怜。

    不只是他们，还有这个灰扑扑城区，每一间简陋小房子里面住着那些在生存线上挣扎人们。

    尤莉不懂卡厄斯所说什么规则秩序，她只知道刚刚那个小男孩看着食物时，有着让人心碎眼神。

    “请您教教我如何制作奶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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