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声色地摩挲着她的指骨,低声问:“你在威胁孤?”
沈荞被他摸手摸得心慌意乱,他那眼神里都写着直白露骨的念头。
“妾……妾不敢,但求殿下成全,妾会仔细珍惜同殿下单独在一起的每一日的。”
若说威胁,沈荞自认没那么大的脸面,但又觉着他如今似乎挺……挺那什么……喜欢她的吧!
她好歹如今勉强能作为一个宠妾,这点分量还是有的吧!
沈荞想争一争这个分量,瞧他是觉得留下她重要,还是纳新人重要。
可自己似乎争错了,他漫不经心轻笑了声,也不知是不是在嘲讽她的天真。
台上一舞毕了,掌声不绝,连皇帝都赞不绝口。
少女福身一拜,隔着老远都能瞧见那眉眼的生动喜悦,格外吸引人。
别说男人了,沈荞都心动。
她的手仍放在太子兄的腿上,隔着衣料,能感受他身上偏硬的肌肉和体温。
沈荞心烦意乱,因着上首令嫔将自己侄女夸得天花乱坠,目光亦几次看过来太子这边,眼见着今日赐妾这事,是没跑了。
真是烦死人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委实没法接受司马珩有旁的女人,若是现在,她还能勉强说服自己就当个他谈恋爱了,若他再多个让人,她怕自己半夜睡着睡着气得弑君。
令嫔很满意,侄女一舞动人,在场的男子,没有不为之倾心的。
徐家的女儿原不必做妾,也不必抛头露面,但她如今倒是觉得,福气是靠自己争的,若是再添些时运,那便是无人可挡的富贵。
嫁与太子做妾,来日不定有怎样的造化。
便是自己,入宫到现在,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快活,皇后仿佛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她头上,似乎永不可翻越,可如今,自己暂行皇后之职,后宫大小事宜全由自己掌控,那老妖婆如今在中宫困着,偌大的锁锁着宫门,听父亲说,卢氏气数恐也要尽了。中宫那位,怕是翻身无望了。
简直快哉!
“陛下,臣妾未诓骗您吧?”
司马荣湚瞧了台下少女一眼,这样冷的天,少女冻得鼻尖红红,仍旧是一副娇俏可人的表情。
“臣妾早便答应,给侄女寻个如意郎君,今日是个极好的日子,阿容亦有幸得见天颜,不知陛下愿不愿行这件好事?”
“爱妃恐是心中已有人选了吧!”司马荣湚笑了声,目光仍落在少女身上,确实可人。
令嫔以袖掩唇,笑声格外愉悦,“非是臣妾心有所选,实在是阿容早已心有良人,她自知身份低微,不敢高攀妻位,只盼能留在身边伺候就好。”
此话一出,大家各自嘀咕起来。
闹到这步田地,费尽心思想让陛下指婚,却又直言只做妾的……
“不知太子殿下,意下如何?”令嫔得了陛下首肯,眉眼含着盈盈笑意,看向陪坐末位的太子。
司马珩在沈荞幽怨的目光里慢悠悠起了身。
沈荞握紧了拳头,诚然她是故意演给他看的。
可她也诚心觉得自己没法子接受他身旁再有别人,至少同她在一起的时候不能。
可她确实也没资格去要求谁去。
她只有生闷气的份儿。
她在想,若是他答应,她就给他表演一个东宫鸡犬不宁。
太子走到宴席中央,冲着高坐上首的皇帝遥遥拱手,“父皇,恕儿臣要辜负令嫔娘娘美意了。”
皇帝“哦?”了声,“你对令嫔的侄女,可是不满意?”
“并非,只是儿臣早些日带良娣去拜观音,摇了个签,解签的大师说,儿臣和良娣命有贵子,只是缘薄,需要仔细守护,儿臣便许了誓愿,三年内不再娶妻纳妾……”
沈荞:“……”
殿下您可太能掰扯了,这么扯淡的话您也敢说,您可不怕司马荣湚给你一耳刮子。
令嫔娘娘的脸色已经落了下来,她敢当着这样多人的脸前给侄女求这个姻缘,便是觉得至少有九成的把握。
不过是纳个妾而已,她都抹开脸面了,却没想到太子拿这种借口搪塞她。
司马容湚似乎也不大高兴,唇角抿直了,但他如今迷信得很,既觉得这借口胡扯,又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怕贵子就这样没有,只好勉为其难说:“既如此,不可失信,此事便罢了吧!”皇帝放眼望去,“胡侍郎的儿子亦是人中龙凤,可以考虑……”
令嫔还想说什么,可到了这地步,陛下已发了话,便不可再挽回了。
少女骄傲的神采已消失殆尽,徒留一脸的不可置信。
太子说罢,复又回到沈荞身边坐下,再次将她手抓过来,按在自己腿上。
沈荞半边身子发烫,总觉着无数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她低声对太子兄说:“殿下当真要三年不娶妻纳妾?”
司马珩捏着她的手指,声调缓慢低沉,“瞧你表现。”
呸!
沈荞抬眼看了他一眼,突然觉着他的眼神简直露骨直白得叫人冒汗,她顿时梗住,半晌才默默把自己手边那盏苦菊汤推给他,“殿下,消消火。”
司马珩嗤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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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结束,沈荞回去卸了钗环,礼服厚重,头冠配饰压得脖子都僵直了,简直酷刑。
她瘫在那里,等着叶小植给她弄干净,一动也不想动,好不容易弄好,然后趴在床上只想倒头就睡。
太子兄今日诸多事,他还在宴会上绊着,恐是不会来了。真好。
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时候,床边忽而重了一下,而后一个身子贴过来,熟悉的感觉一下子就归拢。
沈荞不甚清醒地苦着一张脸,揪住他的腰,含混道:“殿下,今日不来行不行?”
这还是她第一次明确说不行。
以往她总是爱演,做出一副欢喜的样子,心里估计没少骂他,他有时甚至都能看出来,欺负她的时候她也只是佯怒,嘴上却仍是甜的,只是细微处的小动作时不时透露出她的内心。
她从不是乖巧顺从的人,但上一世,似乎也没这样有趣。
或许心境不同了。
也说不好。
他有时觉得挺有趣的,便故意逗她,瞧她一边暗自抓狂一边哄着他。
今日大约是真累了。
宴会冗长累人,她后半场便已撑不住了,陛下和令嫔都退了,底下热络很多,她却兴致缺缺在那里打瞌睡,最后偷偷摸摸靠在他胳膊上,明目张胆打盹。
他其实也可以走了,偏生又多坐了会儿,觉得这样同她在人群里,倒别有意趣。
这会儿竟是累得都懒得应付他了,小脸皱作一团。
司马珩低头在她鼻尖轻吻片刻,她更惊恐了,抬手推他的胸口,都快哭了。
司马珩终于低笑了声,将她揽入怀中,未再有其他动作。
“孤不碰你,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