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珩来的时候提了食盒,自个儿提的,沈荞坐在廊檐下看雨,瞧见他进来,恍然像是回到了自己熟悉的世界,没有尊卑,没有阶级壁垒,他们只是普通一对儿夫妻。
司马珩走得快,自己又不乐意撑伞,给他撑伞的侍卫跟不上,让他身上淋了雨。
那侍卫脸色都黑了,一脸惊恐加愧疚,仿似人生就这样到头了似的悲壮。
沈荞觉得司马珩平日里虽然严肃苛刻许多,但却从不无故训斥人,可他身边的人,总是一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样子。
沈荞以前也觉得他很可怕,可如今并不觉得,甚至觉得他又幼稚又固执又直男又笨。
司马珩解了披风,随手递给身后人,目光一直落在沈荞身上,仿佛眼里只有她一个人似的。
沈荞站了起来,他走到近前,先伸手抱住她的腰,低头吻她。
他向来有点我行我素。
周围人齐刷刷低头,沈荞掐了他一下,没好气地瞪着他,意思是你不要太过分。
沈荞并非脸皮薄,但这世道还是保守,传出去了,没人会说他的不是,只会说她狐媚惑主,平白给她惹麻烦。
沈荞是个极怕惹麻烦的人,从前整日拍戏,就只想着拍戏,旁的什么也不想,也不是没做过一夜爆红的梦,也不是不想走捷径,但想到可能会摔更大的跟头,她便只想踏踏实实拍戏,慢慢出头。
如今也是,她不是不想去争一争,只是觉得改变自己比改变周围更加容易。
退一步海阔天空,又何必去悬崖边走钢丝。
她的确是胆小,的确喜欢躲。
只是因为拥有的太少,害怕失去的更多。
可因为他,她也愿意去试着往前走一步。
司马珩将食盒递给她,“都是你爱吃的,孤挑了几样,一路疾驰,应当还是热的。”
沈荞接过,冲他笑了下,“谢陛下。”
他同她进屋去,身边太监将奏章统统拿上来,放在桌案边,然后轻悄退出去。
司马珩坐着,看她吃了一块儿点心,问道:“如何?”
沈荞并不多想吃点心,她就是想要享受一下使唤老公的感觉罢了,她咬了一口,然后把剩下半口塞到他嘴边,“陛下尝尝?”
司马珩低头看了那点心一眼,沈荞向来是个礼数特别周到的,便是给他夹菜,都会换支干净的筷子,倒是头一回把自己吃剩下的东西给他吃。
他笑了声,低头咬过那半块儿点心,“你递的,便是孤不想吃,也得吃一口。”
沈荞撇撇嘴,觉得他偶尔直男的过分,偶尔又似乎极知道怎么哄人开心。
只是沈荞无意深究这个,仍旧担忧毓儿,“臣妾今日听说,陛下立储要从毓儿和阿景两个人中间选。”
司马珩点点头,“孤只有这两个孩子,自然要从这两个中间选。”他看了沈荞一眼,似乎是揶揄,“你不愿再生,孤也不愿意再受那个折磨,所以储君必然只能从毓儿和阿景中间出。”
沈荞插了句嘴,“说的好像陛下生的似的,您也不知道受什么折磨了。”
什么折磨?她生毓儿和阿景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因着双生儿,沈荞怀孕后期肚子大得过分,行动极为不便,生产的时候更是凶险万分,他在旁边看着,觉得整个人像是被吊起来一样,悬在半空中,痛苦不比她少几分。
“你那样的小身板,怀个身孕要命似的,孤倒情愿自己生。孤觉得这人本身就不合理,男子身强力壮的,为何不能有身孕?孤倒觉得,以孤的体格,怀孩子比你要容易些。”
他一副认认真真学术探讨似的样子,半分开玩笑的意图也无,可沈荞觉得哭笑不得极了,不由跟着他思考起来,觉得他说得也对,若不考虑生理条件,生孩子的确是个力气活,给男人生多好。只是他若怀孕……沈荞想想都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只是便是现代,男人也觉得女人生孩子是天经地义。
无论是他心疼她才这样说,还是真的这样想,沈荞都觉得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又伟岸了几分。
“臣妾不仅不愿意生,还不愿意陛下同旁人生,陛下可想好了?”沈荞从前从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可如今她不想再虚与委蛇,丑话说在前头总比遮遮掩掩好。她要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要她。
司马珩蹙了下眉,“孤从不轻易许诺,可说出口的话,必然也不会反悔。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沈荞点点头,倏忽倾身抱住了他,“臣妾担心的可多了,毕竟陛下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您就是法令,是一切的准则,您现在喜欢臣妾,便什么都给臣妾,可是哪天不喜欢了,想收走也是易于反掌,臣妾不喜欢这样。”
司马珩觉得她委实杞人忧天的过分,旁人嫁入皇家,只会觉得感恩戴德,是无上的荣光,到她这里,便成了她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可他不敢说,怕说了她不高兴。
思来想去,只得出一个结论:他既不愿意她不高兴,那她说的,就是对的。
于是司马珩颔首道:“那孤昭告天下,告诉天下人说孤这辈子只有一个皇后,一个妻子。日后若孤食言,便是失言于天下,如此你也不必过于担忧了。”
沈荞觉得他此话堪称儿戏,不过他既这样说了,沈荞也觉得心里愉悦很多,至少他没有反驳她,亦没有责备她多思多虑。
“陛下若是这样说,那些谏官怕是要在早朝的时候挨个儿给您表演触柱而亡。”沈荞觉得自己说的一点都不夸张。
司马珩嗤笑一声,“孤就说你爱瞎操心,这自然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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