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滋味,真是说不清楚。
深夜了,苏御安还是丝毫睡意没有。回头看了看非要睡在一起的弟弟,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还跟小时候似的,睡觉的时候总喜欢搂点什么。扯起被子盖上他搂在腰上的手,催着自己赶紧睡觉。
深夜的别墅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他站在围墙之外,手中拎着一个小小的水瓶,里面鲜红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晃荡,被路灯照应到显出诡异的光芒。他掏出口袋里的怀表打开,里面的表盘已经被换成了阴阳鱼式样的罗盘指针,一黑一白两根指针最先还是安安静静的蛰伏着,忽然黑色的指针急速地旋转起来。
“还真来了。”白颉紧蹙眉头,迅速打开了水瓶盖子,拿出一根小小的毛笔蘸里面的红色液体,开始围墙上画下古怪的东西。奇怪的是:那画完的红色全部在瞬间浸入了墙面,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手上的动作越来也快、瓶子里的液体来越越少、阴阳鱼的黑色指针转的越来越失衡!白颉光滑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脸色愈发的苍白了起来,最后一笔落在水瓶里却发现已经用完了里面的液体!
“干!没事把围墙砌这么大干什么?”他说着不适合他身份的粗话,把空瓶子夹在腋下,去拿仅剩的备用的一小瓶。忽来的一阵疾风从他的肩侧乍起,白颉双脚为根,扭转腰身单手握拳是直接打了出去!疾风中夹杂着霸道的力气,死死扣住他的手腕,在白颉的下一个招数单手撑地狠踢一脚之前全部封死了他的反攻路线,并在眨眼间扣住他的肩头!就像一盆带着冰碴儿的水头脑袋上浇下去!
谁会如此了解他的招数?谁会如此了解他的旧伤?谁会如此了解他的习惯?力道在瞬间分崩瓦解,不敢抬头看着那人的眼睛。单膝跪在地上,任凭那人紧紧抓着手腕、肩头。
“十八年了。”那人忽然开口,口气漠然,“你这伤还在疼,当年我伤你太重了?”
他无法回答。
“白颉,回来吧。我已放弃,你可以回来。”
既然放弃为什么还会出现?他轻描淡写地反问:“放弃什么?”
“你。”那人冷言冷语,“但是,十八变前的真相,趁着我还不想杀你,说个明白。”
所有的感觉都回来了,白颉挣了挣摆脱那人的束缚。站在他的面前,腰板挺得笔直,再看那人,已可微微一笑:“我什么都不知道。”
“谁杀了我的哥嫂?”
“都说了不知道嘛。”白颉露出苦恼的笑容,“你这人啊,怎么十八年都没变?”话音未落,出手攻击。趁着对方闪躲掉头就跑!那人也不会就此放弃,快步如飞般地直追。几次交手,几番追逃,不过是七八分钟的功夫俩人已经超出了别墅所能见的范围。那一笔白颉还没写上去的古怪东西让墙面露出了空隙,沥青似的黝黑缓缓渗透进去,消弭于无形。
对外面发生的异状毫无所知。别墅内的苏御安浑浑噩噩地走在过廊里,脚步有些飘忽,视线也模糊了许多。苏御安看到了深咖啡色的房门,上面镶嵌着一块鎏金的小天使像,这里应该是周晓晓和柳欣的房间,怎么到这儿了?该回去睡觉的。但是,身子似乎不随他的意,直接朝着房门更进一步,眼看着就要撞到头,居然穿门而入!自己在干什么?苏御安疑惑之余只觉得脑子都迟钝了,就像个梦游者摇摇晃晃的走到床边,低着头看着两个熟睡中的女孩,慢慢地爬上床躺在柳欣的——身上。
该死的!又做梦了?为什么感觉不到身下女孩的重量?只能看到近在咫尺的周晓晓的睡脸?苏御安怀疑自己又进入了某个人的梦境,遂想闭上眼睛冥想试图走出这个让他恼火的梦。古怪的事就在这时发生,他明明闭上了眼睛,却还是能看到周晓晓的脸,他的手甚至不听使唤地摸到了那张脸。被打扰了睡眠的周晓晓嗯了几声,皱皱眉,揉揉眼,睁开......
“啊——!”周晓晓张开眼睛还不到两秒钟就发出了惊恐的惨叫!滚落在地上,一把扯掉脖子上的锦囊整个塞进了嘴里。苏御安惊愕不已,急忙喊着:“是我,苏御安。”
“滚开!”周晓晓哭喊着,“御信、御安,快来人,救命!救命啊!”
“周晓晓,你睡糊涂了?是我,苏御安!”
“不,不要过来,不要......”
他不明白周晓晓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走了过去,不,应该说他感觉到身体走了过去,朝着周晓晓伸了手。枯黑的,薄如纸的手!
51、12
苏御信像小时候一样说什么都要搂着哥哥睡,所以当怀里的身子发生变化时,他警觉地睁开了眼睛!怀里的人还是有些温热的,但也仅此而已,这种不同于正常人的低温吓的苏御信满头冷汗。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万般不解哥哥怎么会三魂离体!整个别墅里阴气森森,不用去探知也能察觉到那股子不祥的气息来自哪里。跳下沙发几步就跑到了周晓晓的房间门口,抬腿一脚踹上去,门是开了,却只欠了一条缝。
“周晓晓,你在不在里面?”他能感觉到周晓晓还活着。不仅如此,那个诡异的草鬼婆和哥哥的三魂也在里面。不等他的话音落地,房门忽然打开,周晓晓猛地扑进他怀里,浑身发抖。苏御信搂紧了怀里的女孩,瞠目结舌地看着房间里那张——人皮。
情急之下,一把推开周晓晓,抽出口袋里的符篆,对准了草鬼婆的人皮,大喝:“太阴幽冥,速现光明,定干雷霆,太上有令!”那符篆如离弦之箭,直接打在了人皮上!只听一声尖利的嘶吼,人皮扭曲着被冲击到墙面上。
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这么疼过。被困在草鬼婆魂魄中的苏御安被苏御信的符咒波及,痛苦不堪。甚至连仅存的一点神智都快被打散。意识愈发的薄弱起来,恍恍惚惚之余连视线都模糊了。眼前的景象扭曲变形,站在对面的人似乎变成了两个!其中一个是......御信。那另一个......该死的,不准伤害御信!
苏御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杀过去的,他揪住那个企图举手攻击御信的家伙狠狠地勒住脖子,使劲的勒,勒死、勒死、只要勒死了,御信就安全了!他甚至能感觉到被他勒住的家伙已经开始苟延残喘,不由得兴奋异常!
他辛辛苦苦才找到的弟弟,怎么可能让其他可疑的家伙杀死,只要这些混蛋都死光了,御信就可以永远跟自己呆在一起!快死,快点死!他这样叫嚷着,全然不知究竟嚷了些什么。忽然,从身旁打过来的力道直接击中了他的肩膀,一眼看过去,模模糊糊的人影正朝着自己舞动手臂。他的脑子滞了一下,随即甩开了勒住的家伙,看着对面新的敌人。
这个人也想伤害御信,所以,必须杀掉。对,所有想要伤害他们兄弟的人都该死!苏御安别的察觉不到,唯独必须保护弟弟,保护仅有两个人的家的信念,伴着一股愤怒占据了他所有的心智。新的敌人杀将过来,对着他扔出攻击的武器,苏御安急忙闪躲到一边。他觉得身体很轻盈,从没有过的轻盈灵便,跳起来在空中停滞的时间都延长了。...苏御安真的跳了起来,甚至可以在半空中任意改变角度,在对手急忙后退之际一路紧逼,逼到墙角,狠狠地掐住对方的脖子!
手里的感觉很奇怪,温温的跳动着。苏御安咬牙切齿地问:“为什么要杀御信?”对方喊了什么他完全没听清,呜呜呼呼的实在不像人话,“看来你是没有说话的必要了。”不知道是怎么做到将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拳头上的。苏御安感觉到这股力量的同时,他的心也跟着鼓噪起来。想要见血,见到敌人的血!
红色的漫雾仿佛在一个都是灰色的世界里划开一道彩虹,那么亮丽,那么炫美。苏御安痴痴地看着敌人的血在眼前喷洒出来,他——笑了。
“哥......”被重重打伤了肩膀,苏御信一口血喷出去,却仍舍不得伤害苏御安一丝一毫,“醒,醒醒,哥......是我,御,御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