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被人当做男子汉,心里特别高兴。也觉得两个人这样进食很有趣,拿起面前的水杯与芳菲举起的水杯噹的一碰,学着她豪爽地仰头一饮而尽,还啧啧有声煞有其事地看着杯子感叹:好酒,真是好酒。
林玄宇与武宗主在外面溜达了几步,观察了周边的环境再回来,见到二个孩子早已经面带笑容地吃喝开了。心里点头,小孩子就是容易交朋友。
吃喝开了,林芳菲与凌峰就不再多话。二人从彼此的举止上看出彼此都特别喜欢吃,而且不挑嘴。
不挑嘴是重点,不论吃什么东西都很香。这样一起吃饭才舒服。
二个毛孩子以灵泉水当酒,时不时地相视而笑,互相碰杯,然后豪爽地一饮而尽。
若有水滴不小心溢在嘴角,又粗鲁地抬手胡乱抹一下下巴,再又相视而笑,都觉得这样不扭扭捏捏地大口吃大口喝,好痛快。
餐桌之上见真性情,彼此觉得臭味相投的二人,都感觉到了友情在这场吃吃喝喝中渐渐滋生。
林芳菲疏朗处似男孩,吃喝之间少了小女儿的娇态,更多了男孩子的爽直粗狂。
凌峰的本性也大气,现也明显不再拘谨,脸上眼里的笑容都真实美好起来。
武宗主与玄宇真君在外面观察了一阵才进来营账,摆手让二个欲起身行礼的孩子只管进食。
他们静静地坐在一边含笑瞧着弟子吃喝得欢欢喜喜,久看一会儿,不禁被俩弟子的好胃口,幸福满足感给感染了。
又见月色已经正好,一时之间兴起,也要借鸡腿蛇段金蝉佐酒,彼此作伴豪饮一场。
林芳菲与凌峰二人吃饱喝足了就在一边充当斟酒童子,顺便欣赏师尊们的高谈阔饮,长见识。
他们饮着聊着,从父母说到师尊,从海州说到北地,从筑基说到元婴,从归墟海说到了天魔山,从红颜知己说到道侣,总之,从当年说到了如今,千年光阴就在言语里倏忽过去,越说越唏嘘,越说兴致越高。
几大坛灵酒下肚,林玄宇这个师尊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小弟子和人家的小弟子都在现场,或者根本不在乎两个毛孩子是否在现场,兴之所致,起立望月而高歌一曲…武宗主则以箸敲杯和乐助兴。
清朗的男高音环绕在营账不大的空间里,“凯风生海上,向北发长兵。掳尽江南气,休与弄琴筝。
长长望清月,云云雾里征。昨潜春芬在,何适水东行。
思之尝坠落,雨兮不可晴。问之天有道?理之语岂成。
山兮何苍苍而独立?地兮何郁郁而无声?江河兮其奔流之铮铮,星辰兮其渺遥之冥冥。
慷兮念此生可遇之一瞬,慨兮可望于心而长兴。
遥遥将指星汉,莹莹可与月明。邪魔不可惧,神力自长擎。奋取腰下剑,直为斩蛇龙。”
林玄宇的情绪时而激昂,时而悲愤,时而怀念,时而怆然,唱得高潮处,召得长剑在手,舞得虎虎生风,剑气长虹。
武宗主在林玄宇的剑舞中兴浓而加重了敲击的力度与节奏,跟着手舞足蹈狂放高歌…
“忍辞帝京去,适作故土别。送行江水远,迎风日影斜。霜叶未及落,北荫冰雪洁。征发魔渊域,战隙不可歇。飞马一何速,箭心亦何捷。陌路似有约,气象在我决。举望清凉月,星汉曜高阕。苦寒涩为兴,秦歌不可绝。”
“秦歌不可绝…”武宗主出身于秦国吗?这里的秦国…与我们那里的秦朝有何渊源吗?
林芳菲想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看看先前狂放饮酒击杯配乐,展喉高歌的武宗主,而今敛尽狂恣,无波无澜静坐调息。
又转眼再看看先前时而放声高歌时而浅唱低吟,兴浓时舞剑和乐,伤情时悲喜难定,而今却无悲无喜安静打坐的师尊。
心里悠悠地概叹:师尊与武宗主原来是一类人,都是至情至性且有故事的修界男儿。
林玄宇逼出了胸腹酒气,不用睁眼就知道傻徒弟在干什么,传音喝斥,“时辰已晚,还不睡觉,也不修炼,尽顾着胡思乱想!”
“师尊,你酒醒了?”林芳菲闻言蹭的坐起身,小小声问。
“哼,师尊没醉。”不过是见月色好,难得起兴,对酒当歌!
“我还以为您醉了,好担心呢,您今晚想念师娘了吗?”林芳菲满心好奇,不知道师娘是怎样的传奇女子,师父与师娘之间又有怎么样一段缠绵悱恻的故事。
“呵呵,你个小毛孩子,想得倒挺多。”林玄宇没好气地敲敲徒儿的脑门,见弟子眼睛咕噜噜的,还没有睡意,不禁道:“既然你还没睡意,不如泡泡药澡,泡完了你就绝对好睡。”
林芳菲立时被转移开注意力,回道:“我先前已经洗过澡了。”
“那是清水澡,对身体没有多大用处。你不泡澡,又不入睡,不修炼,明日的路途,走得完?”
“应该没有问题!”林芳菲是觉得自己睡前想多了故事,清醒了大脑。只要她静下心来修炼半晚,明日完全没有问题。
林玄宇没有多说,召出小账篷撑开,又召出浴桶,放水加热放药剂放兽血,一气呵成。然后,将越来越调皮的小徒弟丢进了小账篷严厉吩咐,“快去,自己跳进去,好好泡,泡久些!”
他本来今晚就计划了让弟子泡锻体药澡的,一时起兴喝了酒差点忘记,幸好小毛孩还没有入睡,简直是自投罗网。
“师尊,这是什么药剂?怎么药汤红通通的,似乎还有股兽血的腥臭味道?”林芳菲坐进浴桶里,仔细嗅一嗅,真的有血腥味。
心里很腻烦,只好默念眼不见为净,赶紧闭眼,忍着难闻的气味以及涌到喉头的不适继续泡。
“别管那么多,好好泡,不准跳出来,师尊费了许多心力才配齐的药剂,泡的时间越久,对你越有好处。”林玄宇不想听弟子啰嗦,下了命令,挥手布下了一个隔绝阵法,不想也怕不忍心听她将起的痛苦嘶吼。
武宗主见自己的弟子凌峰居然也还没有入睡,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决定。做决定前应该先问问弟子的意见。
弟子可能不习惯于与不熟悉的人一处过夜,为了明日的路途,他抬手隔空一点,凌峰便感觉到意识一沉,瞬时入眠。
“玄宇真君,我出去转转,看看那群孩子如何了!”武宗主交待了一声便打开阵法走出营账。
凌峰入睡了,武宗主出去了巡视孩子,而林芳菲此时也处于了水深火热之中。
运转功法时,药汤中狂暴的能量进入身体,使得她似在被人千刀万刮,痛不可当。
“嗷…好痛。”她咬紧牙关,咬破了双唇也忍受不了那种割肉刮骨一般的疼痛,沉闷的嘶吼响在小小的空间里,无人闻知。
就算这样痛得发出狼叫,林芳菲依旧没有跳出浴桶,只双手紧紧地抓住桶沿,指骨都快崩断了,心底疯狂默念,“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长生不易,长生,长生…”
“嗷…嗷…”账蓬外面传进来了狼嚎声。
“嗷…好…”林芳菲闷声痛苦吼叫,可喉咙里的‘痛’字这次并没有能够叫出来,便被穿透阵法而来的“嗷”给惊住了。
“嗷嗷嗷…”“嗷呜…”远远近近,迷雾山林的四面八方都响起了音律相近而音波不同的狼嚎。
“坏了!是天狼一族寻找呼唤幼崽的狼嚎声。”打坐中的林玄宇仔细辨别嚎声片刻,双掌猛一拍地,顿时跳起,心里不由大惊,暗自发怒道:
“不知道驭兽门中哪个不晓事的祸害又去妖域偷捉了天狼族的幼崽。这下有大麻烦了,今晚恐怕又是一场恶战。”真不想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