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都城分为东、西两县,分县而治,东城为万年县城,西城为长安县城,取名有万年长安之意。
长安都城内,房子的建制是有规定的,皇宫坐北朝南在中间,然后以一条南北向的线为中心,再向东西两侧延伸。
应国公府就立于长安县城南侧。
此时正值六月午时,太阳高照,国公府东南角院内,却是树木翠绿,花草生气盎然,一幅如画美景。
可太阳的炙烤并不会因为这如画的美景而有所收敛。
青石铺成的路面虽然干净而整洁,但此刻却被晒成了炙热的火烧板。
一个女子就这样跪在坚硬而炙热的青石路面上。
她身上单薄的衣裳被被风吹得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腰肢。
刀削一般的肩膀瘦弱得像是一株在寒风中飘摇的小草。
满头青丝聚在头顶,盘成一个发髻,但此刻却有些鬓乱。
一张如花似玉的娇靥疼得面色发白。
但她却依旧紧紧的抿着没有一丝血色的樱唇,倔强的挺起天鹅一般的脖颈。
惨淡的花容上一片坚毅之色,但一双美眸却紧紧瞪着前面的一个中年女子。
“我说了,我并没有偷大娘的玉钗!”
她的声音娇脆清亮,煞是好听,其中却透着微微的颤抖,不知是害怕,还是疼的。
只是那倔强的神情,却不曾因为滚烫的地面而有一丝退缩。
“武照,你还敢犟嘴?偷窃夫人玉钗而不认罪,居然还顶嘴,你个贱人可知道,被你偷的玉钗可是大夫人的心爱之物,你退还则罢了,我还可以为你美言几句,现在,即使烫死也怪你活该。”
中年女子身材高大女生男相,一看就是有力气的。
她越说越气右手甩出去,狠狠一个巴掌扇在武照脸上。
瞬间那张吹弹可破的脸蛋儿顿时泛起了一个手掌红印,嘴角也渗出了血丝,可以看出,中年女子这一巴掌并没有留力。
武照疼得闷哼一声,眼神却是死死盯着中年女子,用衣袖抺了一下嘴角的血丝,秀美的眼眸中泪水涟涟,可她强忍着不流出来,恨声道:
“玉钗不是我偷的,今早是哥哥叫我去打扫大夫人的房间,狗状人势的泼妇,你一个家奴而已,且记住今日之辱,来日我必定百倍报之。”
中年女人大怒,伸手还要再打,冷不防与武照的眼神对视,心里没来由来激起了个冷颤,这一巴掌居然再也抽不下去。
她被眼前这个娇娇滴滴的女生那冷厉的眼神吓住了,心想:
“此女有如此胆气,焉知没有飞黄腾达的一天,万一今日把她得罪狠了,有朝一日她起势,岂不要了自己的老命。”
更何况她也心知肚明,大夫人的玉钗并没有丟。
早晨她去大夫人房间时,还憋见大夫人偷偷把玉钗藏到了箱子里。
说武照偷了她的玉钗,只是为了找个理由把武照母女几人赶出国公府而已。
自从国公爷过逝后,武照母女几人没了靠山。
在家里被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当仆人一样使唤、欺负,母女几人更不受大夫人的待见。
可能怕武照母女分家产,大夫人从去年开始就以各种理由找武照母女几人的麻烦,目的显而易见。
作为大夫人的随身侍女,国公府的内务女管事,当然清楚。
这也是刚才敢肆无忌惮扇武照耳光的原因。
不过很快就抛弃的顾忌,她可是大夫人心腹,在国公府可以说是一人之下。
即使是现在的国公爷也得叫她一声奶娘。
真是越来越胆小了,一个已经没后台、没前途的货色,在国公府这一亩三分地,自己居然还怕她咸鱼翻身!
更害怕一个小女子的眼神,而且自己刚才居然胆怯了,于是她有些恼羞成怒,大怒道:
“小贱货,你以为你还是国公府小姐?老实告诉你,你偷了东西,大夫人叫我管教你,老娘就算把你打死,都不会有人敢说一句,你个小骚货,长着一副好脸蛋,留着这张脸下辈子勾引男人吧,今天如果不承认,我让你跪死在这里。”
说着中年女人又是狠狠一巴掌打了下去。
武照直接被这一巴掌打得脑袋嗡嗡响,刚才还挺直的身体也软趴趴的倒了下去……
任她性格再是坚强终究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
哪怕志比天高也不得不在现实底下彻底崩溃。
忍辱负重、报仇雪耻的决心在这一刻犹如一滴沙漠中的水珠很快消失得干干净净。
刚才还强忍着的泪水不由自主流了出来,而后放声大哭。
努力的挣扎着跪正了身体,她还是不敢站起来。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因为她清楚,如果她站起来,母亲跟姐姐一定会被她牵连。
甚至她们马上会被赶出国公府。
如果流浪街头她们几个柔弱女子该如何过活?
虽然在府内时常被欺负,但总会有一口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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