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家,我跟在你身边,看着你进了屋子。但是晚上你的房子里却没有灯开着,大冬天的你就一个人缩在黑漆漆的家里,你跟我说别管你?”秦未每次站在季言房前,看着透不出光的窗户,心里想着季言一个人躲在漆黑冰冷的房间里,就恨不得砸窗进去把季言拖走,“我等着你早上一起去上学,你却故意早走放了我好几次鸽子。”
“然后我就穿着羽绒服,带着手套帽子,就睡在你家门口等你,我就不信我等一个晚上你还能比我先走。那个时候,我自己都在心里骂自己,真是没出息得家伙,大冬天的还睡在外面就为了等你这小子去上学,真的是丢脸丢到家了。”就算是那个时候的秦未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愚蠢到了极点,但是他就是不想把季言一个人丢在家里。他看着那漆黑的窗户,看着那家门口的路灯,想着季言就住在那房子里,季言不肯让他进去,那他就在外面陪着他。
“我也不记得几天了,后来你发现我了,终于跟我生气了。”秦未宁愿看着季言跟自己生气的样子,也不愿意看着他颓然冰冷的脸,“你跟我大声说了很多话,明明是你在生气,明明是你在质问我,你却红着眼看起来快要哭了。”
站在雪地里的季言穿着单薄的毛衣,整个人脆弱不堪的样子却依旧撕扯着声音大声质问着他,但是眼眶却红着,脆弱得似乎再多说一句话便会哭出来一样,这让秦未怎么放心的下。
“我跟你说,能不能把时间都留给我……”
同样的话,同样的人,却在截然不同的时间里说出。
难以抹去愈加沉重的空气,交叠的记忆,原本美好的回忆在此刻却让人难以承受。
季言眉眼悲哀地看着秦未,嘴角微微抿起苦涩的笑。
他已经把能给秦未的都给他了。
“等到大学我说要租房子住,你还硬扭着说要和其他学生住宿舍,没办法我在外面自己租了房子,然后故意淋了一周的冷水澡就为了发烧。打电话找你来照顾我,然后就死拖着你不让你走了。”秦未就这么耍赖地将季言留下了,季言那么一留便守了那么多年,“我故意租的小公寓,只放一张床,就算我们俩又吵起来晚上也不给你机会分床睡。”
季言笑着看着秦未,他怎么会不知道当初秦未生病是打得什么主意,但是他还是认栽了。他栽在同一个人身上那么多年,也不差那么一件事。
即使住在同一间房子里,季言和秦未还是经常小吵小闹的,可是等季言晚上将秦未踢出房间去,那个人还是会坚持不懈地边说对不起边往床上爬。
“你总叫我傻瓜,可是我就喜欢听你说我傻。情人节那天,我还逼着你一定要写一封情书给我看,你一脸不乐意最后到晚上还是给了我一封信。”情人节晚上,季言一脸别扭地将信塞到秦未手里,一眼都不敢看秦未地逃似的跑了,“我第一次见过有人这么写情书,你就给我写了一句话——季言是个无可救药的大笨蛋。”
还记得高中的时候,季言曾经对秦未说,只有笨蛋才会喜欢上你。
而情书里,季言写着他就是这个笨蛋,而且无可救药,爱惨了秦未。
就因为这封情书,秦未激动地一周都亢奋得缠季言得愈发过分,每天还要把情书放在最显眼得地方看上好几遍,直把季言惹毛了气得什么都不带就住到了蒋帆宿舍里去。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季言真想把时间就锁在那一刻。
秦未喧嚣而又活力的声音一直荡在耳畔,就算闭着眼睛季言也知道秦未在自己身边。季言将自己的整个生命都陷在了秦未给他的灿烂耀眼的陷阱里,他舍不得逃离,就愿意被秦未被困一辈子。
季言真的以为,他和秦未便会这么吵吵闹闹地一直在一起,然后互相折腾个一辈子。
最后慢慢变老,相依相守地死去。
“大四的时候我答应我爸要去军区两年,我不敢告诉你,怕你生我气。”秦未战战兢兢地和季言将事情讲明白后,季言却出乎意料地没有生气,只是笑着同意了。
“你说……”秦未的声音开始哽咽起来,记忆里的季言眉眼温柔地看着自己,他浅笑着说,“一辈子很长,等我两年又怎么样。”
“你大学毕业的时候,我还偷偷在军区打电话给你。我跟你说,养了你这么多年,最后却看不到你毕业的样子,真是太可惜了。”秦未的眼里泪光闪现,声音有些颤抖,“我问你想不想我,我还以为你又会骂我,但是你却说你想我……”
“季言,你说你很想我。”秦未的泪水从眼角滑下,“我当时就愣住了,你说这句话让我听到简直就是要让我疯了,我当时就想直接冲过来找你。”
“然后我告诉你还有一年,还有一年我就回来然后就不会再离开你了。”秦未的声音哽咽着,泪水不断滑落眼角到枕头上,氤氲下了暗色,“我让你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你说,等我。”仅仅四个字,却如同巨山般压在秦未心头喘不过气来。
季言说,会等着他。
他说会等着,那便会一直等着。
秦未的双手紧紧握拳,眼睛不忍地闭上。秦未大口喘息着,像是承受不住了一样,眼泪源源不断地从眼角落下,“可是你等了我七年,我都没有回来。”
那一刻,似乎感觉到空气都凝结了,而那个压抑的男声里带着渗透入灵魂的无奈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