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地回眸,果然是脸色阴郁的威廉拉住了她。
“你想去哪里?我有说你能离开了吗?”威廉没好气地睨视着她。
“我知道你不能忍受我犯下的错”
“只要你把话说清楚,本美少年也许勉为其难,可以稍微忍受。”嗯哼,看来抬出小舅已婚的事实有助于毁灭这小子对小舅的憧憬。
小伊惶惑地瞄向一脸漠然的狄海涅,显然他并未打算出面介入威廉对她的逼问,她唯一的选择只有据实以告。
发颤的轻柔嗓音只好开始叙述“我是从一个叫薛尔顿的城镇逃出来的,是他救了我”
威廉不顾形象地爆凸双瞳。拜托,这算哪门子的解释?随便找一个小学生都能说得比他好。
“说清楚,薛尔顿是什么样的城镇,你为什么要从那里逃出来?”
“那里是闻名的毒窟。”她不敢直视威廉熠亮的双眼,膝头微颤。
“毒窟?”威廉半眯起眼,开始将小伊过人的嗅觉和遭遇联想在一块儿。
“说得简单一点,薛尔顿是世界上交易量最大的毒品来源地,每天都有上千吨的毒品流通世界各地,象是哥伦比亚、古巴、墨西哥”她厌恶介绍自己的背景,更耻于承认自己来自薛尔顿,这污秽不堪的出身彷佛一记无形的丑陋烙印,永生相随。
隐带畏惧的晶眸缓慢地抬起,她得拿出极大的勇气才敢看向威廉专注聆听的脸。
果然,他那双漂亮深邃的眼睛内蛰藏着一抹厌恶,这种眼神她并不陌生,知道她来自那种堕落地狱的人,都是拿这种眼神看她。
“所以你也”威廉开口道。
“没有!”早猜到威廉会这样反射性询问,她激动地驳斥。“虽然我在薛尔顿长大,可是我从来没有尝过那些东西!”
情绪过于激昂,疲弱的她因一时支撑不住而摇晃,重心骤失。
一双臂弯毫不迟疑地横向前,接住侧倒的纤躯。
等回过神时,俯望着躺在臂弯中的苍白脸蛋,威廉紧皱眉头,低咒了几句,不能理解自己的行为。
刚才那一瞬间,他根本没想过要接住小伊,可是手臂却不听使唤,彷佛有了自我意识般在那一刻腾跃而出,太失常了。
他是自私自利的狄威廉,才不会因为同情而出手援助他人,但刚刚
小伊睁开眼,望向神色复杂矛盾的威廉,又露出那种能轻易瓦解他心中那道高不可攀的傲墙的腼觍笑容,虽然这次还揉杂了一丝丝忧郁,但摧毁傲墙的威力却更加惊人。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她虚弱但诚挚地道。
“说什么鬼啊你,你以为自己很轻是不是?”好吧,这句只是加减喊爽的,说实话,这小子确实是挺轻的,连他这个号称弱不禁风的美少年都抱得动。
闻着曾经让她感觉到刺鼻的淡淡香气,她忽然觉得好安心,现在,除了真实的性别外,在威廉面前,她终于不用再感到心虚。
“喂,你别乘机赖着不起来!”骂归骂,他的双臂却揽得更紧。
“威廉,真看不出来你有这么好心。”蓦地,厅内飘来一句很冷的讥讽,嘲笑意味相当浓重。
威廉一愣,差点忘了还有个闲杂人等在场,赶紧想扔开怀里的身躯好撇清,偏偏十指又背叛意志,不愿松开,俊脸微涨成猪肝红,目光闪烁着狼狈。
半晌后,某道比例修长,向来秉持优雅为上的身影,很孬地又以极丑的姿势想遮羞似的拽搂起怀里的人,飞快的消失在阶梯另一端,逃避的意味再明显不过,终于使冷眼旁观的狄海涅露出莞尔的笑。
小伊一直觉得威廉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之前一直说不出来,现在她终于知道了,威廉自恋又爱美,俊美偏瘦的外貌与体型都和王尔德笔下的美少年格雷极为相像,严格说来,他简直就象是本尊从那本书里走出来。
自从狄海涅住进来后,威廉对她的举动收敛了不少,不知道是因为狄海涅的缘故,还是因为知道她的背景之后,不太愿意靠近她。
她觉得心里有点闷,但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总觉得日子少了点什么。
像此际,威廉又赖在老位子上看租来的恐怖片,狄海涅在阳台那儿讲着宛如天天例行公事的甜蜜越洋电话,而她依旧习惯性地穿着一袭伪装成小男生的宽松衣裤,坐在楼梯的第一阶上,撑着双腮,略微失神的目光在电视荧幕和沙发上的侧脸两者之间游移。
霍地,威廉像感应到那带着幽怨的目光,冷不防地环视偌大的客厅一圈,横瞥过阶梯上的那张小脸。
小伊落寞的脸忽然乍现光彩,以为威廉会像以前那样热情地招呼她过去。
然而他仅是给了她一记“看屁啊”的冷瞪之后,视线继续挪回荧幕里的血腥画面上,嗑着那桶抱在怀里的爆米花,连一句招呼都懒得跟她打。
小伊像只濒死的天鹅垂下皓颈,一股无处宣泄的闷郁已快满出胸口,她仍选择漠视,让它继续囤积。
她不喜欢威廉把她当成男生,起初是为了能快点得到他的允许与通融,住进威廉古堡,再加上他一迳的错认,才将错就错,她还是希望能找个适当的时机恢复真实的性别,但是,现在这种情形看来
忧郁地叹了口气,目光再度飘向左前方的英挺侧影,她想,她还是再充当一阵子的男生好了,也许这样还能挽回威廉对她的一丝丝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