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允,他亦不求,上官绛也就当自己是每夜抱着个有点儿温度的人形布偶,除了必要的自我安慰和说服之外,打心底里甚至有那么一点点……遗憾。
大概是遗憾。
他身上的温度又或是光晕总会莫名吸引她,令她觉得安心、平静,连搁置着金红色凤羽的宫灯都可以在夜间灭去——她不会觉得怕黑。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慢慢改变着。
无意间提及此事,墨丞沉思了片刻,承认说他一直以来也有这种感觉,所以那时无比喜欢抱着她在园子里晒太阳,一起睡个天昏地暗。
“看来,我们真的是天设地造的一对儿……怎么样,我的绯君娘娘,真的不再考虑一下留下来做凌玄帝后吗?”
厚颜无耻地说完这句话后,凌玄帝君得到的是一记铁拳。
再往后的结果是上官绛无比后悔为什么要给他一拳,分明就应该直接扭头走人,结果自己理亏,肿了半边脸的无赖帝君还指派她去济世仙境取药,临行之前捂着脸颊不甘心冲她嚷嚷,“随便找个医仙,拿点消肿药就赶紧回来,可千万别背着我去找某些人啊……记着,我会吃醋的,真的会不高兴的。”
她忽然想起与月弄影那夜的亲吻,觉得墨丞的担忧实在多余。
那些已经斩断的东西,她可以否定得彻底。
红衣胜火,大而华丽的尾摆就这么拖在地上,如同绽放红莲,先前在苏芳城鲜有如此穿着的时候,戎装几乎占据她的全部年华……衮服华裳起先很是不适,总觉得拖拖挂挂不便行动,可墨丞偏说这才有王的样子,他很喜欢,她无力反驳,一来二去终于努力说服自己去适应。
适应。习惯。都是些多么可怕的字眼,总觉得身为女子绝不应该仅仅于此。
顺着凌玄殿外小径向济世仙境去,两地相隔并不遥远,不过一炷香的脚程。她私心想着沿途风景不错,便由流萤陪同,一路走过去,顺便散散心,思考一下今后对付夜锦的计策——出乎意料地得到凌玄帝君准许的行动自由,上官绛觉得玄天门的一场闹剧,或许还有些价值。
如果只是取药,成天希望她留在视线里的墨丞根本不会差她亲自去济世仙境,还故意提到了月弄影,就好像……刻意在提醒什么一般,自己陪在那男人身边这般久,偶尔也能揣摩到一些东西。
于是她觉得,今儿非得去寻一趟月弄影不可了。
有一句老话说的妙:冤家路窄。
上官绛想着心思,未走多远便迎面撞见了妆容精致的姝华神女,身后跟着八位侍奉仙娥,声势依旧浩大。那些仙娥手里还提着精致食盒,往凌玄殿的方向去,似乎正是要去探望“重伤卧床”的墨丞……上官绛挑了挑眉,并没有停下步子的打算。
两人终是在拱桥之上相遇,盈盈水波倒映着两位美人的倩影。
姝华的一张嘴从来不饶人,早将几日前登门谢罪时的情景忘在了脑后,伺机讥诮道,“绯君娘娘要去哪儿呀?禁足的命令刚刚被帝君收回,就闲不住往外走……这是要去济世仙境找月弄影呢,还是要去玉池桃园寻燕宣?”
只是散步。她不冷不淡回应。
总不能说墨丞其实根本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刚才被自己揍了一拳脸有点肿她出去拿消肿药罢?
“散步?”衣着华贵的洛水神女哼笑一声,“帝君被你气成这般卧床不起,几日几夜未有去玄机台处理政务,绯君娘娘倒真是贴心,这种时候还有闲情出来散步?”
“啊,论贴心自然是不比姝华神女。”上官绛眸子一冷,用更加讥讽的音调回敬过去,“你我之间也就不必避嫌了,帝君那日身中热毒都不碰你,姝华神女几万年来的贴心还真有效啊,我说得对吗?”
红唇微扬,她故意摆出胜利者的姿态,抬起下巴。
从来都是这种争强好胜的性子,苏芳王不想在任何方面输给任何人。
“你!你这女人……竟然还敢羞辱我!”姝华一时间被妒火和怒意冲昏了头脑,扬手就要用指甲去抓她,任凭身后小仙娥怎么拦都没用,“为什么好事都轮上了你!凭什么他们都向着你,连姝裳都向着你……凭什么!不过是区区魔物,卑贱不堪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与我……”
一个“争”自还没出口,上官绛猛地上前绊了她一脚,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一个擒拿,将姝华整个人过肩摔进了池水里。
“噗通”一声之后是“呜哇”的哭号,小仙娥们乱作一团,皆在拱桥上呼唤着主子的名字……好在观赏的池子水并不深,衣裳湿透,模样极其狼狈的姝华神女跌坐在池底,惊得一池锦鲤全数远远游走开。
她眯着眼睛将嘴里的水吐出来,好不容易才扯掉身上乱七八糟的水草,恨恨仰视着罪魁祸首。
那身红衣背着阳光似火烧,上官绛的表情清清冷冷,垂目的样子有些骇人。
“来、来人呐,姝华神女落水了!快来人,还愣着做什么,快将她扶起来,施仙术烘干衣裳啊!”流萤有些慌神,赶忙嘱咐姝华的侍女去请周围神仙来帮忙,“绯君娘娘,我们还是先走罢,这、这还没离开凌玄殿多远呢,这事儿叫帝君知道,怕是他又要生气了……”
上官绛拍拍手,头也不回地迈开步子。
远远却听得姝华尖细的声音从池中传来:上官绛,总有一天我要将从你那里得来的羞辱全数还回去……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