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而在这相拥之中,虞清竹忘情地发泄着心底之前所有的情愫。
一夜过后。
美人如画卷。
她软软地躺在夏极怀里,无力的长腿舒展开来,斜倚着茵茵灵草,脸颊贴在男人胸膛上,如沾染雨露的桃花,格外水润娇美,脸上犹然挂着满足且疲倦的笑容。
夏极揉着她的头发。
而她愣了下,低下头,害羞地将脸埋在少年胸前,不敢看他。
芥子世界里,春色满园。
似乎是得到了满足,这份感情某种程度上也近乎圆满,虞清竹居然在芥子世界里建造了小木屋,一副要长期居住这里、不再外出的样子。
她脸上带着幸福的神色,如新婚的娇美新娘,每日都会在修行过后期盼夫君的回来,然后过着没羞没臊的夫妻生活。
两人既有夫妻之实,一切心思自也是坦诚,过往有关师姑师姐的回忆就成了可以调侃的过去。
这过去调侃多了,就好似成了前世。
虞清竹开始知道越来越多的有关夏极的秘密,也越来越放心夫君......可同时伴生的还有一丝自卑。
自卑的种子种在她心底。
逐渐地,她对修炼没那么热心了,因为她明白即便再怎么修炼,也没什么用,帮不了夫君的忙,也无法对付浩劫里的那些存在。
所以她开始帮阿紫的忙,一是煮饭煮菜煲汤,二是协助进行实验记录,这些事倒还得心应手。
看上去,一切都很圆满。
虞清竹没有了武当掌教的身份,没有了背负着的沉重担子,而且还收获了情郎,并且让这份相思和痴情得以圆满。
从今往后,她只需要如同一个小女人,生活在这芥子世界里就好。
她的生命里只要有夫君一个人,就足够了。
可是...
夏极的记忆里,还有她在之前的某一次轮回里成为“真武剑魔”的模样。
显然,虞清竹的天赋非常高。
而在成为“真武剑魔”的那个轮回之中,虞清竹背雌雄双剑、带真武金身、锁妖塔,一人行走大江南北,于白骨妖魔沧桑人间里,亦是无畏无惧,何等的惊才绝艳,何等的一步一瞥皆如惊鸿。
换句话说,夏极甚至感受到那时候的虞清竹拥有了“异”,拥有了踏步通天之川的资格。
那时候,她是真武剑魔,是一只真正即将翱翔天宇的凤凰,而不是一只藏在男人怀里撒娇的猫咪。
要知道,那一次轮回里,虞清竹不过是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就达到了这样的地步...
这足以说明她的隐藏天赋是何等恐怖,恐怖的离谱。
也正是这个原因,夏极才做出将她带来芥子世界,逼迫她提升的决定。
感受着娇柔美人在他臂弯里再度疲倦地睡熟,夏极轻轻抚弄着她的头发。
看着这张美艳却已经失去独立灵魂的脸庞...
她就如一朵娇艳的花,在过了人生的春天后,注定枯萎,注定看不到更高处的风景。
这样...
真的好吗?
“夫君~~~”
昏暗的屋舍里,轻柔的嘤咛呓语传来,颀长身形的美人拉了拉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侧身拥着他,而继续沉睡。
...
次日。
虞清竹穿着宽松睡衣,长发慵懒地耷拉着,铁锅里正炖着清香的白米粥。
她不时看看远处那树下正在看书的身影,露出满足的笑容。
...
饭时...
四人同时用餐。
夏极忽地问:“清竹,你这样过的开心吗?”
虞清竹脸红了,娇嗔地剜了他一眼,道:“现在还问这些干什么呀。”
夏极想了想道:“若是我告诉你...原本你可以达到更高更强的境界,甚至能够匹敌妖魔的力量,你是否会后悔?”
虞清竹愣了下,美目流转着秋波,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家男人,柔声道:“不会。”
夏极道:“若是...我能活千年万年...你却顶多只能活上凡人的两百年呢?若是我百年后,依然容貌不变,你却已经白发苍苍呢?”
虞清竹:......
夏极道:“如果能够重来,你想怎么做呢?”
虞清竹道:“我想陪你到天长地久。哪怕...哪怕不能立刻在一起,哪怕这过程艰辛无比。”
夏极温和地看着她:“我知道你的心意了...那么,如果能够重来,我等你。”
“夫君...”
...
那天之后,虞清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开始努力提升实力。
然而,失去了独立和动力,她也失去了开启那恐怖潜力的资格。
无论她如何奋斗,都无法再现之前“真武剑魔”的惊才绝艳。
似乎只有心中残缺了,出剑才能圆满。
夏极则是利用这“额外增加的时间”阅读着傀儡术,同时借助着太上的人际关系和对外投出树妖,以了解着周边的风吹草动。
他掐算着时间,开始等到珍太妃那辆火车的到来。
珍太妃注定会在初秋到来。
然后,死在过山隧道里。
再过一个季度,她会出现在姑获城,但那时...她已经死了很久了。
问题的根源在于“皇都秘使所传递的肉蟠桃丢失”的事件。
出手的存在毫无疑问是龙,是否为龙亲自出手夏极并不清楚,毕竟...龙似乎在沉睡,否则之前那两个神秘盗贼根本不可能逃出黑龙泰山。
问题的指向则是珍太妃,而珍太妃的头颅之所以会被割开,夏极猜测又可能与“提取记忆”类的能力有关。
虽然他不知道有没有这种能力,但见到的奇奇怪怪的事多了,思路自然开阔。
那么,解决问题也对应着三个办法。
第一,在路途之中挡住这必杀之局,但这意义不大,因为躲过一次,第二次呢?
第二,让龙不出手,或者让皇都秘史再来一次,撤回请求,但这似乎都不可能。
第三,让珍太妃消失,珍太妃身为太妃,掌握了许多资源,也明白许多事,自己不过是她从未谋面的儿子,根本没有资格做出让她消失的决定。
这一次,他不过是为了解决“自己消失”而带来的后遗症,使得事情能够上正轨,能够不带来后续因为自己消失而导致的亲人死亡。
斩断之后,一切就会回到他预设的正轨——返回武当签到,或者更改至黄粱山福地。
......
时间一天天过去。
外围的信息战时刻在进行着,苏太上控制的庞大势力悄悄运转着。
树妖们也被一棵棵种在了铁轨旁的林子里,天天睁着可爱大眼,日以继夜地盯着铁轨方向。
黑龙泰山上祭品失窃一事,极度诡异地没了后续。
原因可能和夏极第四身的消失有关,但暂时无法证实。
秦淮早就走出了泰山,然后坐着火车往东而去,看方向应该是返回蓝海洋城去学校了。
长腿美妇,阳伞少女等人也纷纷从泰山走出,相继离开。
只不过,夏极注意到这些人在离开后,就变成了普通人,他甚至让苏太上的人刻意安排了冲突,但那些人的表现完完全全就是普通人,而根本没有在泰山时候的那种强大力量。
这和他不同...
他似乎是永固的。
而这些人似乎在离开泰山后,就没有了力量。
原因很可能和信仰程度有关,夏极的第四身是黑龙顶级的狂热信徒,因为特殊原因,其狂热程度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那么,他所得的祝福也是前所未有。
其他人不过是普通信徒,只有在进入黑龙泰山区域才会得到祝福...
只不过这一点暂时也无法证实。
火车的时间表很快也被送到了夏极手上。
他确定了四班列车。
其中一班为运货列车,并不载人。
即便如此,夏极却也得到消息,那些由皇朝工部特设的运货列车拥有着搭载贵族的特殊车厢。
夏极之前在轮回里见到珍太妃死去的地点乃是一节车厢...
简而言之,所有列车都过去了,但就那一节车厢消失了一个季度。
所以,无法确认是四班列车里的哪一班。
三班列车的间隔为一周。
运货列车却是在九月偏中旬,隶属初秋,却近中秋。
夏极决定通过提前一站上车的方式,来寻找珍太妃,如果珍太妃不在车上,那么他就会在姑获站下车。
至于那搭载贵族的特殊车厢,自也有苏太上的势力帮他安排。
...
...
第一辆火车,没有珍太妃。
第二辆也没有...
根据时间的先后,下一辆则是运货列车了。
夏极以某个权贵公子的身份登上了这辆列车。
他左手抱着大部头书,戴着眼镜,小山般的体魄呈现出男子的健壮和雄伟。
这是一个糅杂着强大与知性,散发着不动如山气魄的男人。
任何人都不可能无视他的存在。
但因为贵族车厢的保密协议,他是和其他贵族车厢区分开的,且车厢和车厢之间并不具有联通性。
他进入到贵族车厢,
奢华的厢内装潢,超强的隔音效果,平稳的车厢地面,还有一些可以提供做乐子的服务单列表则放在精美的金丝紫檀桌上。
夏极随手抓起服务列表,看了看。
他的目光穿过这列表又看向窗外。
窗外,月明高悬,已近满月。
这一路他已经经过了许多遍了。
从这里到黑龙泰山隧道会有三个时辰。
简而言之,他需要在一个时辰内确认珍太妃在不在车上,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来与珍太妃进行沟通。
现实里,他和珍太妃从未见面。
这里也依然不是现实。
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那身穿朱红华衣、被钉死在长椅上的美妇模样。
那就是他的生母...也是会因他而死的女人。
这是他“金蝉脱壳”的后遗症。
他必须解决了。
否则,此心此世难安。
此时已近午夜,四周皆是旷野,广袤、深邃而透着黑暗的宁静。
小山般的黑影起身,踏出车厢。
他周身毛孔流淌出潺潺的黑色火焰。
这火焰吞噬了所有光,使得他处于不可见的状态。
他走在阴影里,经过了一些列车守卫。
守卫毫无知觉。
很快,他出现在了隔壁的贵族车厢里。
车厢里,灯亮着。
但是当他出现的时候,灯炸裂了。
刺耳的声音撕裂了车厢内的宁静。
顿时,远处传来“哒哒”的轻声脚步。
明显是侍卫戒备。
夏极一步踏出,穿过侍卫。
侧头之间,他看清了其中一个侍卫的脸......
那是如“雕塑”般的年轻宫女,黑暗的降临丝毫没有让她有所动容。
她只是执刀站在黑暗里,好似她本就归属于黑暗。
而这个年轻宫女,正是夏极在之前轮回里见过的死去的宫女之一。
看来这就是珍太妃的车厢了...
不到三个时辰后,珍太妃以及这辆车厢就会从人间蒸发,并且经历某种诡谲难言的事。
随着夏极的走动,这年轻宫女的眸子居然在黑暗里骨碌碌地转了起来...
诡异的是,她的身形没动,只有眼珠在动。
在这个动的过程里,竟然缓缓地盯向了夏极。
只不过,虽然盯了过来,但却还是无法察觉夏极。
罗睺吞日炎的第三种能力是吞噬。
这吞噬可以吞噬一切状态以及存在的痕迹。
这“雕塑”般的年轻宫女能够隐隐约约察觉到他的一点存在,就已经足够强大了。
这让夏极忍不住感慨:珍太妃果然不简单。
想到要见面,他心底颇有一点紧张。
但想到这里并不是真实...
他又稍稍舒了口气。
然后站到了门前。
门是铁门,上了锁...
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停下脚步的打算。
因为,他不需要停。
他往前踏出一步,意料之中被铁门挡下的情形并没有出现...
因为,铁门已经被他的火焰给熔化并“吞噬”了,就好像这里从没有门一样。
他幽幽地站在门前,好似他就变成了门。
屋内,一个朱红华服的美妇正坐在窗前,眉宇间藏着愤怒和忧思,双瞳里闪烁着深沉的思索,正出神地看向窗外那飞速倒退的黑色风景。
忽地,车厢内出现了诸多雕塑般的年轻宫女的存在,她们察觉了不对,因为...屋内的光亮明明可以照清门扉,可此时却不行了。
光亮能够显出墙壁,却无法显出门扉。
那门,成了纯粹的黑,透着难言的邪异,在周围暖色的衬托下,更显出一种突兀的尖锐的恐怖感。
刷刷刷!!
一道道身影,如电光落地,迅速结阵。
年轻宫女们手执寒芒烁烁的利剑,对准门扉方向。
珍太妃看到这异变,也迅速回眸,平静地看向那一扇黑色的诡异的充满了凡人不可理解的门,一种曾经沧海的冷静气度铺展开来。
气氛紧张压抑到了极致。
剑拔弩张之间,似下一刹那就会爆发厮杀。
然...
一声幽幽的叹息从黑暗里传来。
“娘......我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