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云山婚约

    侍从端上止疼的汤药他一口饮尽，头脑晕浮一片，他似乎看到了云里雾里的山脉，以及站在梨花树下苦学文书的少女，尖锐的疼痛从胸口迸发，阿苏……他下意识的呢喃出这个名字，只是阿苏是谁？到底是谁？他拼尽力气朝少女迈步却在少女抬头的一刹那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混沌。

    商队的马车日夜兼程，赶到南疆已是第二日夜晚，几乎所有客栈店家都说满了客人，子然欲找下一家的时候，苏白拦住了她，

    “这些店家都说满客，但亮灯的房间寥寥无几，怕是有人故意包下了所有客房。”

    “可有谁会知道丞相的行踪？暗中刁难？”

    子然下意识问出这句话，后知后觉面色大变，苏白掠唇，普天之下能够先一步算计到她去向的只有二人而已，只是前者在王府饱受情蛊折磨，那么就该是后者。

    她望向街头最高的那家客栈，三楼左边第三个窗户，那是他固守习惯的位置，一道白色人影坐在那外边的屋檐上，一口口饮着浊酒，不是苏柏又能是谁？

    “走吧。”

    他既然候着她，她也没有躲避的道理，子然处变不惊的眸子波澜起伏，

    “丞相，他不是良善之人。”

    “子然你忘了吗？在云山的时候他也是你的师兄。”

    子然噤声。

    白影跃下屋檐，分毫不差的停在苏白面前，恍若画中嫡仙，不染凡尘烟火。

    “我在这等了你一个月，我该唤你凤卿还是苏白，亦或是师妹？”

    苏白抿着唇，他已然靠近她撩拨起她束着的长发，

    “世俗婚约，嫁我为妻这么委屈你么？还是说除了那白烨，你再也看不上别人？”

    他的话语吐着浅薄的酒气，俯身而下，竟就这样倒在了她怀里，苏白抿着唇，自始至终，眸底黯然无色，云山之上，一直走在她前头的翩然少年，与她共度寒冰之苦，共处茫然岁月，苏白手轻轻搭在他肩上，他的身体薄凉无温，她暗暗催动内力温热他的身体，然后把他交给子然，

    “送他回房。”

    苏白随意找了个客房住下付了店家四倍的价钱，然后就动身去了当年白郯身死之地，高楼之顶，身后黑漆漆的住房，她仿佛又窥见到了当日的场景，弓箭手整装待发站在住房外，而白烨信步上前，四下寂寥一片，苏白仔细端详回忆，白郯的一举一动，万箭穿心，必死无疑，只是那个尸身她不亲眼见到总感觉心里悬了一块巨石。

    风吹花草动，黑衣男子站在黑夜之中，抬手做了一个手势，暗处的人训练有素的鱼贯而出，苏白立马反应过来，皱眉，这里有人日夜守着怪不得她几经派往的探子都没了音讯。

    马鸣嘶哑，月色皎皎，白珏翻身下马，身后数百马匹紧随而至，马上人纷纷一跃而起，向高楼底下聚拢形成牢固的防线挡在苏白四周。

    黑衣男子瞳孔有复杂的光芒一逝而过，这些人是谁？

    “撤！”

    黑衣男子的人立马离开，余下的众黑衣卫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云主！”

    苏白走近苏珏，所有黑衣卫的静默的低头，眼观鼻鼻观心，苏珏心脏已经麻木，持久的训练以及被灌注的思想，就算此刻苏白提起剑砍了他他也不会感到意外。

    苏珏抬起头直视苏白烟雾朦胧的水眸，那里面似乎含了数不尽的千秋万载，接着，他看见她如玉的手摊开放在他面前，有什么东西在迟钝的跳动，苏珏木讷的伸出手放在她的手心，柔软，冰凉的触感，他抬眼看着这个以黑夜为幕的女子，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哪怕一生戎马，与敌厮杀，也要护她一世周全。

    “苏珏，从今往后我要你和子然一样正大光明的跟在我身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