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值得吗

    遇到苏白是个实打实的意外。

    全身的血迹没有一点血迹是他的，只是那衣服风尘仆仆破烂的不成样子，她当时长发垂耳，一双烟眸澄澈透明，身后背着一个采摘草药的筐子，递给他干粮，问他愿不愿意跟她回去。

    当时没有什么落脚之处，住在农家不易被人察觉，他这么思量过就跟着她去了。

    原以为是偏僻的农庄或者是乡野，却没想到，她是云山之人，带她去的是云山。

    得云山者，得天下。这亘古不变的传闻连他年幼时就略有耳闻，于是他起了别的心思，那就是得到她，同时探学云山秘术，可惜他到底不是云山中人，那些个云山之人处处堤防着他。

    于是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落了一身伤，惹得苏白难过，去教训了她的师兄弟一顿。却不想他玩笑的提了一句，

    “因为我向他们提了一个不情之请，那就是求娶他们最珍爱的小师妹。”

    她却站在他眼前，红了脸颊。

    那一刻他就知道，他把她纳入囊中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他学着普通男女之间的样子每日折着纸鸢给她，不知是自己的算计过了头，还是从一早他就漏算了自己。

    等剑试大会，他本可夺冠，只因为她一句不要，他便收了剑，甘居第二。

    桃花纷飞，她踮起脚尖，轻吻了下他的脸侧，说了句，

    “阿烨，我心悦你。”

    他的心从那时就开始漂浮不定了，往后的四五年，相依相伴，他几乎是习惯了她在他面前，只是因为未尝过男女欢爱而已，才会对苏白起了爱意，他不止一次的这般对自己说着，到最后，连他都觉得这个谎言可笑。

    腊月寒冬的时候，她与他上山采龙须草，她冻的瑟瑟发抖却还是伸手进雪堆里找着龙须草，一双手被冻的通红。他看不下去，就直接把她裹在了自己的雪裘之中，轻叹了一声，

    “你怎么那么傻。”

    苏白在他怀里弯唇浅笑，

    “阿烨，我才没有那么娇弱。”

    “笨蛋。”

    起起伏伏的回忆不止，白烨下马，掀开轿帘时，苏白靠在轿壁上，冷汗直冒，看到他，笑容依旧，

    “阿烨。”

    白烨抱起她，什么时候她变得那么轻了，想到这，心脏宛如破了许多个洞，永远都痊愈不了。

    “笨蛋。”那七年，他初心不轨，她居然就为了他忤逆师门，下了云山。

    白烨紧抱着她踏进渊明府。

    “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不准轻易睡去听到了吗？”

    苏白冰凉的手抚上他的脸侧，气息虚弱道，

    “阿烨，你知道吗，师父同我说，你来云山的目的不会那么单纯，可是我觉得就算他们骗我你都不会骗我。我不是真的要嫁给师兄的，因为师兄命不久矣，所以我才会答应走成婚的形式，只是我忘了和你说。”

    白烨身形微僵，声音压抑着沉痛，

    “别说了，好好休息，你还要和我完婚。”

    “不，我怕我现在不说我等下就没机会了。”

    “你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吗？你被师兄刺了一剑后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我从来……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一个人身上会流那么多血。”

    苏白咳嗽了几声，竟咳出了血，白烨眼眶发红，

    “救我，有什么值得的？”

    苏白笑开，

    “值得，当然值得啊。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知道云山以外的地方会有那么吸引人。在遇到你之前，我以为我一辈子都是这样平淡无奇，可是因为你，我才有勇气下了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