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烈影想笑又强忍,怎么也没料到回贾家的开场好戏竟跟贾兰庭没什么干系!
不远处又一个声音道:“我说是谁呢?这也太巧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是那个叫做董斌的人!
他三两步挤了过来,毫不避讳上下打量了天烈影一番,蓦地笑道:“要知道是一家人,方才就不让你转那钱了。”
听着像是人话。
可他顿了顿又道:“当面给,更有意思。”
说罢,毫不掩饰地大笑,仿佛自己语出不凡。
“低俗。”天烈影暗道。
“不过看你不差钱的样子,那二十万我可不打算退给你,更何况本就是你欠我的。”
他再度喋喋不休道。
“花天阁就是好啊,一个当差的出手都如此阔绰,二十万后又是二十万,人傻钱多什么样子我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
听他大放厥词,秦母终忍不住道:“董斌是吧?你是婷婷的男朋友?”
“是。”他终于止了笑。
“那若当真娶了婷婷,就该喊我一声表姑。”
贾婷是秦母二表哥家的女儿,管贾母喊大娘。
“是,表姑有何指教?”
“我女婿是不是人傻钱多还轮不到你说,等你当真厚礼聘娶了婷婷咱们再看,今天你的话已经够多了,还是少说为妙。”
这是秦母第一次为天烈影说话。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天烈影心底都有些触动。
“梅琼,这是何必呢?跟小辈儿在这里耍威风。”又是贾母出声。
“董斌对婷婷蛮好的,两个人也在商量婚事了,你这左一个女婿右一个女婿,说得好像你家女娟是什么宝贝一样,可咱们这东洲谁不知道,他就是个看大门的,沐雨下嫁就下嫁了,你不能因为自己心理不平衡,就拿我们撒气啊!”
三言两语,黑的给说成白的。
也是让天烈影涨了见识。
他原本一直认为秦母不省油。
当下才知道原来在娘家,秦母也是受人欺负的小白菜。
因为贾母话音落下,整个贾家的竟都纷纷附和,没有一个人张嘴为秦母鸣不平,甚至连和稀泥的都没有!
按理说秦母嫁进了秦家,本该是能在娘家昂首挺胸的,怎会如此不受待见?
也是让天烈影始料未及。
“爸爸。”啾啾的声音忽然传来:“我们现在在哪儿啊?”
“是在你外婆的娘家。”
“娘家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天烈影顿道:“应该支持她、给她温暖的地方。”
“可这些人对外婆好凶哦......”
一席话天真无邪,众人面面相觑.....
天烈影明白了。
啾啾天生“护家里人”。
以往在她眼里,只有天烈影同秦沐雨是家里人,她对秦母秦父没有半个好脸色。
可当下看到秦母受欺负,她也会本能护着。
人小鬼大。
天烈影摸摸她的小脑瓜道:“啾啾长大了可不能这么待人,明白吗?”
“啾啾明白!”
父女俩一席话,就是在生生打那群人的脸。
“这么小的孩子,长那么多心眼儿是好事吗?”
贾母已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反倒贾兰庭自秦家一行人走进来后就安静不说话,一直在中厅角落和另一个人低声交流着,只不时会看过来两眼。
“孩子说两句真话罢了,童言无忌,怎么就成了心眼多?”见扯到啾啾,秦父终忍不住了。
“这个家要是欢迎我们来,我们愿意和和气气来看看大家。若是不欢迎,我秦家的人也不必在这里多浪费半刻时间!”
掷地有声,那些人总算是消停了。
毕竟在东洲,秦家的权威不是贾家能比的。
“哎呀,都是一家人,嚷嚷什么,都坐下,要开饭了!”
一个白发老爷子由人推着轮椅从休息室而来,正是贾家的家主贾金堂,也就是秦母的爷爷,如今已年近耋耄。
秦母的父母早已过世,正因此,在这贾家,她倒像是外人。
甚至她两个表舅家的孩子,都比她说话有分量。
是真真切切的鸠占鹊巢。
“对啊,阖家宴搞得这么紧张兮兮,就像谁家没发达过一样。”贾母假兮兮开口,倒打一耙、指鹿为马的功夫了得。
“都坐下吃饭,都是自己人,谁也别跟谁显摆,没必要。”
秦父想摔门而去,被秦母拦住了。
“忍一忍,吃了饭咱们就走,面子要给。”
可这世道,一向是不守规矩的欺负守规矩的。
天烈影将一切看在眼中,记在了心里。
饭桌上总算是清静了片刻。
秦家几人围着啾啾其乐融融,甚至没人发现贾母嫉妒得红了眼。
酒过三巡,忽听贾母道:“咱们贾家现在也就剩两颗苗了,除了兰庭,就是兰舟。”
原来方才同贾兰庭低声交谈的,正是他的堂弟贾兰舟。
“以后咱们贾家想要东山再起,也不能把担子都落在兰庭和兰舟身上,依我看,女婿也得出份力,董斌,你说呢?”
“当然。”那董斌已然喝得脸红脖子粗:“我自然要把最好的都给婷婷,以后娶了她,贾家的事就是我董斌的事!”
说着,将杯中的酒再度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