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月就承办了一出高官的饭局,因此一下子就补给了我妈半年房租。当时义母风光的消息也传到当时我妈住的那个破地方了,还被很多街坊领居津津乐道了好久。”
商怀砚继续:“但是天有不测风云——”
袁辉大为佩服地看了一眼商怀砚:“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不知道是不是义母刚来一个月就出大出风头的缘故,在差不多她来到半年的时候,义母突然被她所在的那一家酒楼开除,而且是很不名誉的开除……”
易白棠这回没保持沉默,在商怀砚说话之前冷哼一声:“诬赖我妈偷学别的厨师的秘方吗?”
说完,他在心里又冷哼了一声:用得着吗!
听见易白棠说话,袁辉忙不迭接上:“猜中了!就是这样!义母被他们算计到了,丢了工作、很不名誉地离开酒店、还被当地的厨师协会通报批评,基本没有大酒店愿意再雇佣义母。但这半年来,我妈已经和义母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这一次义母遭受挫折,我妈一直在她身旁安慰。还联合了好些街坊,说绝对不相信义母手段卑劣,窃取他人成果,还一起上了厨师协会找个说法,这事是在义母不知道的时候做的,结果他们和厨师协会的人发生冲突,我妈在冲突中胳膊扭伤,进了医院……”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大约是迎来了生命中最重要一次转折的缘故,他的声音也低了一点,“但是扭伤胳膊进了医院后,查出来的却是癌症晚期。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本来打算离开这个城市的义母也不走了,我妈也去世了,去世之前,我妈把存款和房子都给了义母,让义母照顾我。”
袁辉又说:“后来的事情就是那样了,等处理好我妈的后事之后,义母就卖了房子,再用存款开了家叫膳意的小饭店,但是不过两三年,膳意规模翻了十倍,成为市里头的龙头企业,将一些老牌的酒楼挤得开不下去。其中的一家就是当年诬赖义母的酒店。不过那时候义母连扫他们一眼都懒得了。接着义母一步步扩大膳意规模,每年一点每年一点,也就到了现在了。”
长长的过去总算说完了,袁辉感慨一声:“这些年里头,我一边跟着义母学厨艺,一边看着义母扩大膳意,直到现在还记得义母最初和我说的话,她说‘厨艺和其他所有科学一样,是一门机械的,流水线的作业——’”
易白棠突然抬起眼,目光炯炯看向袁辉,重复道:“‘机械的、流水线的作业’?还有呢?”
袁辉一愣,随即把话补全了:“‘每一个人的口味都不完全相同,但不同是少数的,相同是多数的,我们完全可以做出最符合人类味觉的料理。’”
易白棠:“我知道了。”
袁辉:“嗯?”
易白棠:“我接受了。”
袁辉:“嗯??”
易白棠:“你可以走了。”
他说完这句话,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提着袁辉往大门方向走去,一手开门,一手提人,接着,松手,关门。
易白棠:“名额准备好,正式赛第二场比完了,我会去找她。”
袁辉:“嗯???”
他一脸蒙逼地看着闭合的房门,压根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戳了易白棠哪一根肺管,正好这时候里头有交谈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他左右一看,没什么人,连忙将耳朵贴在门缝上,偷听里边的对话声,只听商怀砚问:“怎么了?”
接着是易白棠的声音: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知道我妈当年为什么离开了,他原来没有骗我……真的是理念不合……”
房门之内,灯光流泻。
商怀砚脑筋转得飞快:“你说董阿姨的厨艺理念和你外公的不相符合?”
易白棠淡淡说:“是背道而驰。大魔王的理念是食物本身有情感,那么一千个人品尝,必然有一千种不同的味道。”
商怀砚有点迟疑:“难道就因为这样,董阿姨走了?”
易白棠反问:“还要因为哪样?”
商怀砚的目光在易白棠脑袋上转了一圈,明智地保持沉默。
易白棠没有注意商怀砚的目光,继续沉吟:“但是这种料理理念,我不认同。不过是将厨艺变成了生财的工具而已,早已经变成追求最高性价比而并非最高美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