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幽深黑暗,绵延不知有多远?等到他扑进去时,那里还有什么人影?于是空绕一转又回到车上,悻悻地道:“确是些毛头小子,溜啦!”
一言未毕,突从林内发出一声冷笑道:“三五鸿儒,谁说少爷溜啦,你有种就进来,哼!看我取你这条老命。”
三五鸿儒无动于衷,阴笑道:“小子,凭你们几个毛头想用调虎离山之计,嘿嘿,那还差得远呢,老夫若是入林,你们也只有跑的份儿。”
林内之人闻言大笑道:“你的脸皮真够厚,不敢来就不敢来,别尽往自己脸上贴金啦,咦,那车上的‘金包银’怎么哑口无言,把车停下来,让少爷数一数你有几根肋骨。”
三五鸿儒是老江湖,他说什么也不生气,三略奇人黄包白被人家叫成“金包银”可就再也忍不下去了,他生性刚烈如火,闻言将马一勒,停车厉喝一声,飞扑入林道:“混帐东西,老夫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少斤两。”
三五鸿儒想拦已然不及,大叫道:“黄兄注意,小子们意在劫车,快请回来。”
黄包白火在头上,那管他劫不劫车,一个劲地往林内追扑。
林内不止一人,此起彼落的越骂越起劲,三略奇人肝火大发,闻声就追,但他追到这边那边大骂又起,只气得他三尸暴跳,五内生烟,渐渐追出老远。
三五鸿儒知道不妙,立即策马奔驰,意在脱离敌人圈套;岂知他不动还好,这么一来却与黄包白各落了单,驰出未到五十里,眼看就飘到达梭宗贡巴镇时,突然从两侧发出一声大喊,如风扑出一大批青年剑手,银色的剑光,在秋阳下特别显得冷气森森,耀眼难睁。
卜通一见就知大势已去,然而他还是非常沉着,静静的遂一看去,见这些青年都是能叫得出名的后起之秀,忖道:“这批小子必是早有预谋而来,否则那有这般整齐。”原来他看到的总共竟有十几个男女青年,那是峨嵋派的张雄,张青青兄妹,昆仑派弟子于吉,天山派班超,班玲玲兄妹,武当派李长明,衡山派黄鸿,黄莺兄妹暨黄鹄,徐清风等,这批以武当李长明为首,自两侧有计划的步步逼进。
三五鸿儒立即勒住马匹,蓄势以待。
李长明突然将手摆动两下;十个青年齐喝一声,立即将车围住。
李长明倏然大喝一声:“停”阻住包围之势再进,单独踏出两步大声道:“卜通,目前形势谅你也很明白,知道厉害的就乖乖滚蛋,这辆车我们是劫定了,如想顽抗就休怨少爷们赶尽杀绝。”
卜通自知顶多能敌四人,这批初生之犊如果拼起命来真只有留下老命的份儿,他眼珠一转,突然计上心头,干四周环视一眼,阴笑道:“小混帐,老夫是你们能威胁得住的么?嘿嘿,老夫成名数十年难道还会栽在你们手里不成,告诉你们,老夫宁死不屈,倘若谁敢再进一步,老夫就先杀车内之人,哈哈,你们知道车内是谁呢?嘿嘿,那是金天乐的两个女儿,还有南白华那小子的义兄姚崇仁,至于本堡叛女祁爱珍,当然你们不会放在心上,但是,她现在已是蒋超然那小子的老婆了,北神的儿媳妇当然也很重要,老夫有这四人填命,虽死又有何憾,哈哈!你们动手罢,否则就给我滚开,别拦着老夫的路。”
他这一篇话,只把十个雄纠纠的青年男女骇得堂堂一怔,俱皆身不由主的齐往后退,同时发出惊叫之声!
卜通一见得意非常,又是一声哈哈大笑道:“孩子们,你们这下可知道厉害了吧!”
他话声未住,突在一土坎后发出一声冷冰冰的哼声道:“他们知道厉害的并非是你这冒牌腐儒,回头看看我是什么人?”
双方闻声莫不大惊失色,循声侧顾之下,大家顿觉头脑“轰”的一震,差点惊出一身冷汗来!只见一个虬髯集的老人,一步步的朝前行来!
李长明见势不好,厉声道:“弟妹们,都到这边来。”
九兄妹闻声齐撤;李长明见众都已退回,轻声指挥,立即排成一个阵势待变。
这时只骇住了三五鸿儒卜通一人,只见他全身颤抖得直哆嗦!
髯老人哈哈笑道:“卜通,老夫暂不杀你,只要乖乖的替我将这批男女押运赶路就成了。”
一顿又道:“小子们,你们一个也别想逃走,哈哈。”
髯老人的得意笑声未完,同时也有一声清亮的豪笑接上了,其音波之劲,竟能响澈云霄!内劲之足,无与伦比。
顷刻之间,三方之人都霍然骇呆了!髯老人四顾不见有人,乃厉声问道:“什么人?”
一声哈哈又又起道:“漠龙,本人就是潜龙奇侠,这叫作‘螳螂扑蝉,黄雀在后’!你说三五鸿儒不够厉害,哈哈,我说你也只不过是个纸老虎。”
明明发话之人就在咫尺之地,但漠龙邻依然看不见人影,在这样光天化日之下,竟有这种奇事,别人倒还罢了,漠龙可就难堪已极,一旦传了出去,这个脸将来往那里放?只见他两眼射出火炬似的光芒,突然厉吼一声,提掌就往发声处扑去“轰隆”一声,竟是盲目的拍出两掌!然而,那有什么用,空自劈得尘土飞扬,却根本就不知敌人的去向,一怔之下,突然背后传出一声惨叫!
漠龙闻声急急回顾!只看得莫名其妙的张口结舌怔在当地!他只见三五鸿儒这时正肩耸背曲的缩作一团,一个劲在车座上拼命滚动,其情似痛苦难禁;然而,他始终没有看到是何人所为,但也决不是远立的那十个青年,因为那十个人中是没有一人能与三五鸿儒为敌的。
是此,他越看心中越冒冷气,渐渐起了颤悚之感!
突然一声冷笑起自车前的虚无所有之处,接着从空气中震出语声道:“漠龙,近闻你与雪煞已将狼王丹吞下,炼成无上内功,过来,让潜龙奇侠试试你有什么非常之能,否则你给我滚。”
漠龙心中虽然恐惧,但叫他不试一下对方深浅就行撤退,说什么也不下这口气,闻言提住十成内劲,一步步迎上前道:“潜龙奇侠,难道你就是这样藏头缩尾的藏着不出来么?”
潜龙奇侠冷笑答道:“本人一生从不现身,你注意提防全身重穴,本人一发动就是雷霆万钧之势,休要说是遭了暗袭,本人虽习惯在暗中动手,但也有明言惊告在先。”
漠龙闻言霍然连退两三步,只骇得心颤不已,心付:“这场架如何打法?简直是防不胜防,敌暗我明,动手只有挨打的份儿。”
暗中的潜龙冷笑道:“漠龙,未战先怯,我看你还是留着老命与血帜双魔去拚罢,天欲老妖和雪煞如果缺了你可就站不住脚了。”
漠龙真是骑虎难下,沉吟许久倏得一计,暗想:“我只要试出你的功力深浅,这一场架不打也罢,设若你真能与我功力相敌,或强过我,那我漠龙从此不和你对抗就是,否则你就是偷袭也无所谓。”
忖罢大声道:“潜龙奇侠,你要老夫罢手,并无不可,但你必须和老夫硬拼一掌。”
潜龙奇侠冷笑道:“你这叫不到黄河心不死,你以为本人全仗隐身恐吓吗?好吧,你先准备好,不要事后怨我没有跟你讲清楚。”
漠龙摇手道:“慢点,你要说话算话,想寻隙偷袭可不行。”
潜龙奇侠嗤声冷笑道:“我要下杀手路还能让你这般噜苏,哼,说明白些,这时留你还有用,否则早就打发你回老家去了,注意,本人发掌了。”
漠龙突觉一股强劲无伦大力滚滚而来,一惊之余,无暇再张口说话,立即双掌提起,大吼一声就往前推!
“轰隆”一声巨震之下,漠龙“蹬蹬蹬”一连被震退五步之远,面容已呈惨白之色,二话不说,撤身如飞而去。
半晌,李长明轻声说道:“今天如不是潜龙奇侠出面,唉,我们都要被擒了,现在大侠可能是可走了,我们赶快救人罢!”
他语音未尽,修然远远传来一声欢笑道:“李大哥,啊,兄长姐姐们太多了,你们怎么还不动手救人,哈哈,那个老家伙真走了。”
众人闻声,俱皆抬头看去,都不禁大声欢叫起来!
黄莺嘴巴最快,喜极尖叫道:“南白华,你也来了,啊,刚才一场真是吓死了,唉,你早来来一会大家岂不少受一场虚惊了。”
南白华一一问好后微微笑道:“请各位兄姐看看小弟在那里?”
他说完突然不知身在何地,连一点影子都没有了!
众人豁然明白,哗地一声,无不惊叫出口,一个个跳脚高呼:“潜龙奇侠!”
南白华倏又现出身形道:“不敢当各位兄姐的称呼,此事尚请不要向外人透露秘密。”
众人大喜点头;李长明笑道:“白华弟既能打败漠龙,那么隐身干吗?”
南白华摇头道:“各位知道刘梅影被擒吗?血帜双魔就是要以她要胁小弟,我不现出形迹,双魔无法找我对面,是此,刘姑娘也就没有危险,于是,小弟就有充裕时间去暗地找寻刘梅影被藏之处啦,否则非但刘姑娘受苦,我又被迫屈服,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此其一;其次如我一现身,定必遭到五个强敌围攻,反而造成他们的团结,相反的,我不出面,他们则互相争权夺利,这是与我们绝对有利的。”
众人闻言,莫不暗叫惭愧。
南白华说完跳上马车,伸手打开车门,一一将三女一男救醒。
黄鹄见他举手之下就将四人救好,叹声道:“白华如不来,就算被我们劫得车辆也没有办法救人,你是如何知道的?”
南白华向姚崇仁,金露芬,金露芳,祁爱珍问好后道:“我大哥和芬姐、芳姐的消息是救我娘亲的那位蒙面人通知的,至于祁姑娘不,蒋大嫂,哈哈!却是蒋超然大哥亲口说出的。”
祁爱珍惊喜地道:“南相公,你已将他救出啦?”
南白华见她真情流露无遗,心中大慰,笑道:“只怕说出来你会不高兴哩;我因为探寻刘姑娘的下落无意间在青海的海心山上竟探出一件趣事,那是前几个时辰的事情,我摸进一个隐秘的天然洞府之中,那是血帜双魔之一的红魔暂时下榻之处,红魔虽然不在,刘姑娘也没有影子,但是,我却发现了两个赤身露体的鸳鸯,他们恐怕是被红魔了什么乱性迷神的药物而在那里嘻嘻,我不说了。”
众人都知道下面是些什么事情,一个个听得面红耳赤!不敢动问。
黄莺似乎尚未解人事,睁眼叫道:“怎么不说呢?继续说嘛,那两人是谁呀?”
张青青大骂道:“死丫头,你闭着嘴好不?”
南白华素来顽皮惯了,哈哈笑道:“我怕挨打,不说也罢,那两人就是蒋超然大哥和金城堡的‘龙楼千金’莫书容,这时红魔尚还没有回来,半刻之后,那两只鸳鸯都穿好衣服出来啦,蒋大哥红着脸告诉我你被擒的消息,然后我将他们护送出了青海,指明他们赶往西湖,然后才又向这方面赶,途中又会着我那蒙面恩人说姚大哥和芬姐、芳姐被擒的确息,幸好被我一举两得,都救下了。”祁爱珍双膝一曲,就在南白华面前一跪道:“谢谢公子打救之恩,莫姐姐幸也脱离苦海,这都是公子之赐。”她说得真情流露,竟然没半点醋意!
南白华不由慌了手脚,双手乱摇道:“祁姐姐,这!这可千万使不得。”
班玲玲立身最近,伸手扶起道:“现在大家都是自己人,祁姐姐千万别见外,白华救你们是应该的。”
众人都对她不似已往的看待,都亲热的互道往事。
南白华吁口气道:“天已过午,我不能相送你们回西湖了,请大家多注意我大哥的安全,我还要去寻刘姑娘。”说着提起三五鸿儒的体一摔“呼”声丢进树林。
姚崇仁握住南白华的手道:“弟弟,我们有这多人不怕出事的,你可要小心从事啊。”
南白华点头道:“大哥放心,你们带路中还是隐秘一点的好。”
众人在告别声中,鱼贯前进;南白华倏又叫道:“芬姐,蓉儿那里大家要多劝劝,千万不要准她出来;大哥,妈妈处还望你多多偏劳一些。”
遥遥传来两声答应,众人行走如飞,已失去踪影。
南白华稍停,忖道:“我还是暗中护送一程为妙,此地还未脱出敌人的范围。”
李长明领队,一行人并未在梭宗贡巴镇落店,只在镇里买点饮食之物就继续前进,目标直朝四川松潘县。
南白华一步不离的跟在后面,身前数尺之近就是张青青与祁爱珍;听张青青悄声问道:“祁姐,你已和蒋大哥成婚啦?”
祁爱珍含羞的点点头。
前面的班玲玲偶一回顾,发现二人在私自谈话,立即落下来轻声笑道:“啊,你们在说什么呀,我也来参加一个好不?”
她这一笑,马上惊动了黄莺那个捣蛋鬼,只见她咭咭笑着往后走道:“好呀,你们想避我吗?喂!芬姐、芳姐,你们快来呀。”
金氏姐妹闻声也停步在等着了;金露芳娇笑道:“莺丫头发现什么了?”
张青青怕前行的男士们听去了,嘘声道:“别叫!”
行近时轻道:“我们要恭喜祁姐姐,她确是蒋大哥的那个了,刚才白华叫她为蒋大嫂我们还不相信呢。”
祁爱珍羞得只低着头;金露芬正色道:“祁妹子,这有什么害羞的,女人如不打算作尼姑,谁也免不了的呀。”
“咭咭!”
“格格!”大家一闻其宏论,都被逗得大笑不已。
南白华笑得差点露出了马脚,赶急停步不动,等诸女走出十丈时,才“噗哧”一声笑出口!
“喂,你们快一点好不好,这可不是游山玩水呀,人家提心吊胆的,你们还乐得好笑哩。”
张雄的粗嗓子在前面叫开了;众女一听,又是齐声格格咭咭的大笑不已!
一行人经过了八日行程,南白华在暗中送到湖北巴东,眼见她们都搭上了长江下水船为止,这才放心离去。
刚刚走开不到半刻,突见迎面来了两个老怪物,他们身后还不断跟随着十几个青年男女,一眼就可看出是天欲宫中人物,前行的竟是金骷髅和色欲使,稍后却是总阳使者。南白华见他们行色匆匆,料知他们定有重要之事,立即插身其中,欲暗察其行动,更防其是追赶李长明一行人。
金骷髅不时朝后望望,但却没有作声,一行都非常沉闷!色欲使大概是闷得太久了,倏然道:“姓南的既被总阴使放了,这时叫我们到那里去找,这件事花蕊藏使者应负大部责任,现在咱们到江南方面看看有没有希望。”
金骷髅闻言接道:“他学了大漠追踪之法,就算在江南藏身也无法寻找,我们未到之前,他恐怕早就闻风远逸了。”
总阳使花蕊藏恨声接道:“这件事根本与我不相干,只有妈自己去负责任,谁叫她不早将那批人杀了,哼,关了十几年都不投降还留着干吗?”
色欲使点点头道:“圣母的处置虽不可妄加批评,但这件事似乎有些失当,唉,总阴使者现已自杀,被关的十人也已被其杀了九个,仅仅走脱姓南的一人也算不错了,但这也是本宫自圣母起事以来的第一件破律大事,那家伙脸上既被贴了两块大羊皮,相信也无脸见人。”
金骷髅冷森森的道:“两块羊皮去掉有何困难,只要能找到灵石乳就可揭下来,只怕总阴使者根本就未替他贴上呢。”
色欲使略一沉吟接道:“总阴使者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世呢?这件事必定有人走漏秘密?”
金骷髅突然疑道:“总阴使者与姓南的有什么关系呢?她既放了姓南的怎又不将其他九个都放掉,相反地反倒都杀了之后再行自杀?这事就很难理解了,要是我不作便罢,既然作了就都放掉,自己也一走了事,这样岂不更干脆些?”
色欲使摇头道:“这件事我却不是这么想,总阴使者必定与姓南的有密切关系,当初捉她之际,曾听说她父亲与姓南的有八拜之交,可能这件消息的走漏是从姓南的口中得知的,她被捉时也有四岁了,不能不记得当时被捉的情形,至于她杀其他九人,当然也是为姓南的安全起见才下手的,说到她自杀更易明了,外面的女人将贞操视为神圣,她所经过的男人何止数百,当然认为是奇耻大辱无脸见人,于是就走往自杀一途了。”
南白华听得一阵迷糊,搞不清其中真正内容,但是知道天欲宫的总阴使者万洞仙已经自杀了,自杀之际并且放走了一个与自己同姓的人。
一行人来到一个乘船码头,金骷髅立即租了一条船,言定饭后开船直放城陵矶。
南白华一听不妙,恐怕他们追及李长明十余人,转动脑筋暗道:“我本不愿目前杀你,但现在有了威胁就对不住了。”
继而一想又忖道:“那些无用的可怜虫让他活下去罢,要杀也只能杀前面这三个罪无可恕的。”
想罢又忖道:“明人不作暗事,我得叫他们死得明明白白。”
等到来到僻静之处,南白华赶至前面忽倏现身出来!
这一行似乎都没有见过南白华的真面目;金骷髅首先发现有人拦在路中,一见竟是个清秀无比的少年人,突然哈哈笑道:“老色,你的生意送上门了,看看有多俊!”
色欲使闻言注目,心中也感惊奇,接道:“这种山城小地竟也有如此奇货,真是出我意料之外。”
他说着走出叫道:“少年人,你贵姓?”
南白华冷冷答道:“我叫‘要命’,你们有没有?”
色欲使何等经验,一听已知来头不对,但也不放在心上,哈哈道:“老夫有一条,你能出得起多少价钱?”
南白华缓步上前道:“你这条老狗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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