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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一、奇袭亚喀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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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看的人群有些不耐烦了,一些人开始离去,留下一地林夏惠丰的便当餐盒。

    1点,电报传来消息,弗里德曼的三架大卫在起飞后都相继遇到了意外。其中第一架刚起飞不久就因机械故障返航,第二架则在飞行一百多公里后因燃料泄漏降落在田地里。最后一架最惨,它在越过小云杉岭后遭遇了机翼结冰,现在已经坠毁。如此一来,亚伯拉罕的的产品就全部折戟沉沙。他的脸色很难看,但还是极力向游航保证这完全是运气问题。

    这时,坐在后面的哈桑感到如释重负,因为这样他至少不会输了……

    下午三点,一个庞大的身影从云层里钻出。哈桑立刻欢呼起来:“看呐!是棱堡号,我们来啦!哈哈哈。”他手舞足蹈,与随行的人相互拥抱。

    游航拿起望远镜,看到飞艇稳步接近目标,接着弹舱打开,进入轰炸航路。最后当炸弹呼啸着落下,亚伯拉罕怒拍桌子,拂袖而去,不去看哈桑脸上胜利者的狂笑。

    可怜的破船在弹雨中彻底变成了碎片。海滩上剩下的人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呼,然后是喝彩和掌声。

    测试结束,棱堡号的威力令人叹服。游航迫不及待地想要登上飞艇参观。于是伊萨姆驾驶飞艇着陆在海滩上。

    兴奋的人群立即蜂拥过去,把棱堡号围的水泄不通。军警费了好大劲才从中开辟出一条通路,供游航及军方人士通过。可就在这时,一阵飑风袭来,制造了可怕的灾难。未及固定的飞艇在众人面前失去平衡,横向翻倒。艇体侧壁因承受不住碰撞和自重而发生崩坏,接着锅炉窜出的火焰引爆了气囊中的氢气。最后,海滩被火球笼罩。

    伊萨姆很幸运,他离开飞艇去迎接游航,因此躲过一劫。

    游航被一片从爆风里吹出的金属击中,当场昏了过去。

    众人立即将他送医,随后的救援直到半夜才结束,而此番共有一百多人遇难……

    6日凌晨3点29分,游航在病床上醒来。他动了动手脚,又转动几下脖子,确认自己一切都好,只是胸口的疼痛还没散去。他费劲地坐起来,看见林可趴在床头睡着了。儿子则睡在病房的沙发上。他想去方便,又不想吵醒熟睡的妻子,于是忍着疼痛一声不响地下了床。

    上完厕所,游航在走廊里碰见了伊萨姆。

    老战友的一只手骨折了,只能吊在胸前,但他还是很高兴地向游航打招呼。

    游航也高兴地做出回应,而后与对方闲聊起来。

    他们边聊边走,一直来到医院的阳台上。

    在那里,夜空显得格外明亮。今晚的浴霸像一轮满月将银光洒在伊萨姆脸上,让他忍不住抬头去看。他的眼睛追循着光的路径,似乎进入了时空隧道。回忆随即开始浮现:许多年前,在亚历山大港的月下,还是个孩子的伊萨姆常坐在爷爷的膝上聆听遥远的战争故事。而正是这些故事让他萌生了从军的想法。

    “知道吗?”伊萨姆说,“我的祖父曾经跟随费萨尔国王到过约旦。”

    游航回应道:“哦?那一定有很多故事可以讲。”

    伊萨姆说:“是的,他最喜欢讲的就是夺取亚喀巴的伟业。当时土耳其人以为我们会从海上来,结果我们穿过沙漠从背后袭击了他们。你知道那有多容易吗?我们穿过山区和要塞,那里根本无人设防。”

    游航认真地听着,点头但没有说话。

    伊萨姆紧接着又说:“我想说其实任何防线都害怕来自背后的攻击。泰坦之墙也是。”

    “是啊,可我们要怎么过去呢?”游航怅然地说。

    伊萨姆把手放到游航肩上说:“办法是人想的,你不是猜测说世界是个轮子吗?虽然说还不确定……嗯……我会再造一艘棱堡号,我想用它的话,不用从后面进攻也行。我们会尽快让技术成熟起来的。”

    游航听后最在意的显然是最后这句。他知道伊萨姆也意识到了。飞行器的可靠性还很差,投入实战恐怕为时尚早。可是他还是点点头鼓励地说:“好啊,到时候恐怕还得请你帮忙。”

    “那是自然。真主保佑我们。”伊萨姆说完用能动的手伸了个懒腰,“快回去睡吧,这样好得快些。”

    “嗯,我这就回去。”游航再次点头,然后与伊萨姆握手并分开。在回病房的路上,他开始认真思考从背后奇袭的可能性。轮子,如果世界是个轮子,那么审判峡谷应该只是一段圆弧吧?那剩下的部分是什么呢?大海?东边是海,西边也是海,两边真的会是通着的吗?那海到底有多宽呢?人可以跨越吗?欧!还是先睡一觉吧。

    ……

    出院以后游航又花了一个月养伤。在这一个月里他还在思考那个问题,但苦于没有足够的信息。尽管他手里有最详细的地图,但就像地图上描绘的,审判峡谷的地形细节如今已经非常清楚,可是海洋的情况却依然一片混沌。

    他于是开始走访宝船镇的老居民,特别是渔民。在这个过程中,他见到了宝船镇名字的来历——一条明代帆船的残骸,也听人们说了很多海上的事。原来,远航在这里的确是非常困难的。

    如果说一公里雾蒙住了人们的双眼,那没有磁场也没有星光的环境则捆住了他们的手脚。迫于没有导航手段,渔民们只敢在看得见陆地的区域活动,放弃东面广阔的海洋。如此一来,为了避免在一个地方扎堆,他们只能沿着海岸向南北两边航行,并由此勾勒出了审判峡谷东侧的海岸线。这条海岸线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那就是不管渔民们向南还是向北,最终都会因为风暴的关系而无法前进。那些风暴似乎永远守在那里,从不消散,于是渔民们将其称为风暴区。而海图上的海岸线到风暴区面前自然也就戛然而止了。

    游航把渔民们的海图和军用地图做了一番对照,发现海图上的风暴区与审判峡谷两边的山脉沟壑在位置上相当接近,海岸线的跨度和峡谷的宽度也基本吻合。哈!这又是那个家伙搞的鬼吗?就是不想让人过去?真有够费心。

    跨海偷袭的事情好像就这么在构思的阶段卡住了,游航差点儿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是命运呐,似乎刻意要给他留下点线索……

    12月20号下午,游航与儿子在林夏惠丰的门口玩耍。儿子把皮球一次次踢到绘有葵花图案的木门上。这些门已经换过,但是两朵茎杆弯曲花盘相对的葵花作为商标被保留了下来。那其实是房子的上代主人留下的。

    球撞到门上,反弹到游航脚下,他又把球传给儿子。儿子又会重复射门的动作。

    游航看着那两朵葵花,心想:真有意思,葵花长在一个地方不都应该朝向相同的方向吗?这么对着是怎么回事?而且这个标志好像在哪儿见过,在哪儿呢?在哪儿呢……不,我肯定见过……

    他闭上眼睛仔细回想,检索记忆里的每一张图片。球这时又来到他脚边,他没有反应。

    儿子看着行为反常的父亲疑惑地小声说:“爸爸。”

    游航没动。

    林可看出游航在思考,便走过来拉着儿子的手说:“爸爸有事,我们上那边玩去。你在这儿,一会儿客人都不好进门了。”

    母子俩刚走出没多远,游航猛地一拍手,大喊:“奥列格!”

    秘书闻声飞跑过来:“什么事先生?”

    “去买葵花籽,要能种的葵花籽。”见秘书一脸茫然,游航又说,“快去,照我说的做。”

    ……

    突然间的灵光乍现总是让人兴奋。游航也不例外。马约拉纳的实验、轮子的空间猜想、绕道防线后方的图谋、乘船而来的舒加特、还有门上与舒加特所画的类似的葵花图案,这些连起来说明了什么?舒加特是不是从这里行船过去的?对称的葵花对他有什么意义?莫非就像南北两边的植物一样,葵花会在方位偏向一边时把头转向另一边?这会有可观察的现象吗?这是舒加特的导航手段吗?

    一连串的疑问催促着游航去验证。他再次寻访老人,得知以前村里的确有过一个叫做舒加特的怪人。他是地主的儿子,却败光了家产。他极少与人交往,人们都管他叫孤独的舒加特。后来有一天他开着小船消失在海上,人们都认为他是中了邪,而且肯定已经死了。他住过的房子因为邪秽的传闻没人敢占,直到后来林可和夏甲这两个外地人相中了它。

    至此,游航已经基本认定猜测属实。剩下的就是准备船只,种下葵花,放在船上一边航行一边观察。这需要好几个月,但那不是问题。他甚至已经拍电报给马、瓦,让他们带小队到海边来进行两栖作战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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