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睿:“周隐?!”
江硕咳了两声道:“张小友直接叫王爷的名讳实在有所不敬……”
张睿心底一动道:“多谢大人教诲,小生失礼了。”
“无妨,无妨,你过来看看这案卷,我看的眼睛都花了,实在没找出什么疑点来。”
张睿走上前去,接过江大人递过来的案卷,这案卷从杨兴宝的家人和与杨家有过过节的人,到这孩子的生平,以及出事后杨家一干人等的反应,一一记录在案,一共有三十余页,内容巨细无遗,张睿坐在一旁看了起来。
周隐来大理寺的时候,正巧看见张睿,江大人起身要行礼,周隐挥手制止了他。走到张睿身边看着这人。
眉毛紧锁,双唇微抿,五官说不上漂亮,斯斯文文凑合在一起看着倒是不讨人厌。突然张睿发现一个疑点眼前一亮,整个人突然变了个模样一般,看的周隐有些恍惚。
张睿一拍桌子道:“江大人,您看这里是不是有问题……?”猛的抬头抬头吓了张睿一跳。“周……十二王爷?”
周隐侧身坐在他身旁一笑道:“哪有问题?”一股清淡冷冽的药味飘入鼻,张睿道:“这……江大人。”
江硕道:“无妨,圣上已经把这案子交由王爷与大理寺共同查办。”
张睿点点头:“回禀王爷,这案卷中时间有差异,你且看,这里写的是杨九于隆兴三年六月成婚,娶得是他上峰的女儿秋氏,而再看这,杨九的大儿子杨兴钰生辰是隆兴四年一月初七,这么说杨兴钰不足八个月就产下来了?”张睿不认为在古代科技医术水平整体落后的时候,八个月的早产儿能顺利活下来,如果说杨兴宝是那个不足月的孩子他还有可能相信,毕竟身体差还有气喘的毛病,可能是先天不足。但杨兴钰……剑眉虎目的少年绝不像是不足月出生的孩子。
周隐:“这么说杨九的大儿子杨兴钰可能不是他亲生儿子?”
张睿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还有一种可能,杨九与秋氏珠胎暗结……”
周隐手指轻叩桌面道:“这件事我会派人去查,还有其他疑点吗?”
“暂时没发现,江大人这本案卷可否借我继续查阅?”
江硕笑着道:“拿去看,拿起看,我这老眼昏花看了四五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倒是张小友只看了一遍就找出这么个疑点,真是后生可畏啊。
周隐转过头看着张睿,这少年他看不透,无论是言行举止一丝都看不透。这让他来了兴致,第一次看见他时,他作了首与年纪不相符的诗,第二次涉及到孙宏启的案子周隐并没有出面,但背地里也偷偷的一直在查,第三次大街上差点被马踏死……这一次居然可以在大理寺中不落下风,张睿,你还有什么令人惊讶的地方等着我发现呢?
张耀之回来时单独给张睿安排了一间屋子,虽然他打心里不认为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能查出什么东西,但王爷发话了,那就随他去折腾,万一这案子没破成不是还有王爷顶包呢么,所谓天塌了还有个高的撑着他着什么急?每日与三五老友谈诗论道画画下棋,忙的不亦乐乎。
案子查了三天依旧没有什么进展,尸体已经被杨家人带回去了,停灵几日就要出殡。张睿暗恼,这杨兴宝的肠胃里肯定还有没消化掉的食物,但是古人重视尸体,怎么可能让仵作把人开膛破肚?上次从尸体上取下的食物残渣找了几个厨子都没研究出这到底是什么吃食,这条线索算是断了。
一早周隐就来到大理寺,看见张睿道:“今日我去杨九府上查案,你可要一同前往?”
张睿面露喜色道:“去!”他已经想去很久了!无论再详细的案卷,没亲眼验证,那些只不过能当个参考,真正能查出的,还要靠深入调查。可他无官无职,贸然闯进别人府邸,肯定会被轰出去的。这案子与孙宏启的还不同,那杀害孙宏启的凶手只不过是个小小的马夫,张睿可以让韩叔去偷偷调查,但这宗案子涉及到杨府,杨九虽说官职不高但大小也是朝廷命官。韩叔肯定是去不得的,即便张睿想查也有心无力。
去时为了避免张扬,两人乘坐了一辆大理寺的马车,周隐只带了两个随从。到了杨府却未见到大门上挂着白绫,只是灯笼换成白色的,随从敲开了大门,门房通报后,杨九疑惑的来到门口,见到周隐一愣道:“不知这位大人是……”
旁边的随从递过腰牌,杨九看了一眼扑通跪地道:“不知王爷大驾,有失远迎,请王爷恕罪。”
周隐摆摆手道:“无妨,我是来调查令公子案子的。”杨九面色一暗,急忙让两位进去。
杨府不算大,四进的院子,倒是装扮简洁雅致,这阵子天气还有些冷,两人转了一会就进了屋子。正堂生了火炉,并没有停灵。
张睿道:“杨大人,我与兴宝算是同窗,既然来了也想祭拜他一下,不知可方便?”
杨九犹豫了一会朝旁边的管家道:“杨福你领这位小公子去灵堂吧。”张睿起身跟着出去,周隐坐在那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想起什么,借着喝茶的功夫挡住偷偷翘起的嘴角。
“听说杨大人有两个儿子,怎不见你的大公子?”
杨九急忙起身道:“下官的大儿子今日与同窗一起去练齐射还未回来。”
周隐点点头,便不做声了,两人都沉默着,杨九不知不觉中额头上已经渗汗水,王爷不开口他也不敢说些什么,只盼着去祭祀的少年赶紧回来。偌大的屋子只有周隐扣桌子的“哒哒”声。
过了许久张睿才回来,许是路上冻的狠了,整个脸都是苍白的,哆嗦着朝周隐点点头,周隐起身告辞,带着张睿离开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