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沉默,面上浮现出浓浓的哀伤,父皇没有了,兄弟都分封了出去,外家离开了京城,所有的政事蜂拥而来,而他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就连自称用的也不习惯。
太子终究还是那个太子,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就算是皇帝耳提面命的让他除掉祁承乾也没有如此做,对楼家当然也没有。这一世敏王父子没有及时的出手、从中作梗、皇帝又早早的死了,太子顾念楼家的劳苦功高,想要将楼振山留在京城之中,但楼振山却说边关事重,他想要尽快前往西北那儿平定战事。
太子百般不舍,还是看着楼振山以极快的速度安顿好了府中一切事宜,带着一家老小前往兴固县,连小女儿的婚事也推迟了,推到了来年的五月,那也是个难得的良辰吉日。
至于皇后,对异母哥哥、外祖家尚且心慈手软,对自己的母亲当然更不在话下,甚至是对已经身为皇太后的楼氏言听计从。
“动作再快点儿,东西可都带齐全了。”楼沂南与楼家的车队走了五里路,远离京城之后告别了父母家人,让人收拾了东西立马要赶去与祁承乾汇合,而楼家车队继续赶路,要在天黑前赶到通州的庄子里头,等修正一日后再继续出发。
新皇帝给祁承乾的封地在榕城一带,乃是整个齐国最为穷乡僻壤的地方,最大的省城榕城也没有京城郊区的一个小城镇繁华,哪怕痴傻的大皇子还得到了江南富庶之地为封地呢。现如今的皇帝就算是没有听从其父的话将祁承乾斩杀,但也多留了一丝的防备,将其打发到苦寒之地,当然皇太后在此事中也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不然以皇帝的脑子也想不出这么个法子来。
“知道了,少爷。大家动作快点儿,东西都装齐了吗?”石墨顶着寒风大声的喊道。
“齐了。”陆陆续续的其他人也给了回应。
楼振山夫妻知道祁承乾和楼沂南要去榕城那等偏僻之地,于是收拾了一堆的东西要让楼沂南给带过去,在京城不方便给就让楼沂南现在带去。
风大雪大,马车根本就走不快,楼沂南看得心急,于是点了几个人先走一步,留下稳重的石墨守着车队稍后汇合。
榕城说来其实离兴固县并不远,也就是两三百里的路程,走上三四天也就到了。榕城是祁家先祖的发家之地,这个先祖要追溯到大齐朝那儿,是齐家一脉最距今最远的祖先。大齐国的开国皇帝那是大齐朝祁家的旁支,与榕城祁家的血脉远了许多,算起来已经超出了五服,但一笔写不出两个祁字来,榕城祁家说到底还是大齐国皇室的先祖。
只是这先祖终究是远了一些,榕城早就今非昔比、变得潦倒不堪。且与夏国接壤,是边境之地,虽然水土不错、山珍极多,但夏国强势,根本就没有人赶到山林里头采集山珍,采了山珍带不出来、去了又没命享用!但穷乡僻壤多刁民,榕城民风剽悍,管理起来十分艰难,别说那儿的地方官了,就连王爷的面子也不给。
冒着风雪,楼沂南急忙赶路,到达与祁承乾说好的地方时已经是酉时时分,天色已晚,远远的可以看到驿站的灯火如一点萤光,黯淡极了。
刚到了驿站,就看到宣读完旨意的包有福裹了一身厚重的大氅从里头出来,迎面遇到楼沂南也只是笑笑,“楼校尉也走这儿了啊,还是快快到驿站里头休息。冷,这天冷的哦,阿嚏,咱家还要去复命,就先走了,这该死的天气,冷死了。”包有福带着人骂骂咧咧的往回赶,要是多来个几回这样的差事,他的这条命就要交代在路上了。
楼沂南眉头深锁,进了驿馆问明了祁承乾住的地方后急急忙忙的推门进去,里头一阵热气扑面而来,舒服极了。舒服的叹息一声,“外面天寒地冻,简直是要人性命,我们要不在此地休息几日等雪小了一些再赶路?”
祁承乾放下手中的书,挥挥手让秋霜几个伺候楼沂南脱去身上厚重的衣裳,再穿上烤过火的家居衣衫,再喝了一口暖融融的杏仁茶,楼沂南才算是觉得活了过来,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祁承乾等楼沂南换了衣衫之后才将圣旨拿了出来,“你的想法看来要落空了,有人并不想我们雪停之后再走。”
楼沂南展开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限我们一月之内赶至榕城,简直荒唐。”楼沂南考虑得更多的是祁承乾的身体,已经七月有余的身子那么重了,这样赶路肯定不行。
此去榕城少说也要一个半月,现在天气寒冷,风大雪急,两个月都不一定赶到。要一个月到榕城必须日夜兼程、快马加鞭。
“这是皇命,皇命难违。”祁承乾冷冷的一笑,“就按照他说的,我们明日之后就加快行程,尽快赶到榕城。”
“但你的身体……”楼沂南不放心的说道。
祁承乾摸着肚子,“无妨,有荣意在身边,我不会有事。”要办大事,他现在的身体也不合适,最起码要把孩子从肚子里拿出来之后再商大举。
☆、第五六章
落雪的时候并没有化雪的时候冷,现在冷也就是冷在这个不断刮着的风上,风卷着雪飘在空中不断的打转,蒙得人一头一脸,脱了覆满了雪的厚毛大氅,楼沂南站在马车门口把身上的雪打了才脱了帽子打开车门弯腰走了进去。
这马车是特意做的,大得很,三个成年男子并排睡着都很是宽敞。靠里侧铺着被子,被子下面是厚厚的毡子、毡子上面是一层兽皮毯子,兽皮毯子上头也还有一层褥子并一条厚绒的床单子,祁承乾就半躺在里头。被子盖得再厚实其实也不管用,就算是车壁上都包着一层毡子,手摸着车壁还是能够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冷意,刺骨的冰凉。被子里头还弄了汤婆子,祁承乾手上还抱着个手捂子,他身上披着一件大氅靠坐在缂丝撒金绣大红牡丹的大靠垫上,一手拿着书在看、一手无意识的在隆起的小腹上轻轻的画着圈。
身子重了,祁承乾就更加受不住冷。以往从军的时候什么没有遇到过,雨夜里走过、泥地里爬过,那齐腰高的雪也见过,一脚踩下去整个人一下子就没了也不是没有。祁承乾并不娇气,相反他很能够吃苦,要不然也不能够小小年纪就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和杀人如砍瓜切菜一般的军营里头活着过来。
祁承乾并不愿意像现在这般躺着,跟一个深宅妇人有什么两样,但是楼沂南舍不得,他看着祁承乾裹着衣服坐在外面就下意识的打颤,比自己冷还要冷上一万倍。
“外面的雪比昨天小多了,还有两个时辰我们就能够到石头镇那儿的驿馆。”沿路都是宽敞的管道,一路平坦,因为是大齐国主要的几条管道之一,所以官道上设置的驿站条件那也是极好的,只是他们并不是这条官道走到底,过了石头镇就要向北边走。
一路向北,条件就越来越艰苦,到了后头驿站说不定还不如一个茶寮子好。
石头镇驿站是他们离开管道的最后一个驿站,必须停靠一下补给一番,再继续赶路。
“这雪都下了半个月了,照这么下下去,受苦的百姓更多。来年开春一化雪,势必成灾。”祁承乾不无担忧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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