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想乘你不备之时,把人蒙翻,你们两个娃儿,已经落入人家手里,何用再在饭菜中做手脚?安心吃吧,双龙堡的厨师,烹调得还不坏呢?”
孙燕急急问道:
“老前辈,你说这里是双龙堡?”
对屋老人似乎正在津津有味,半晌,才道:
“咄,食不语,老夫无非劝你们别和自己肚子作对,话已经说得大多了,老夫饭后,照例还须休息。”
孙燕噘着嘴道:
“真会享受!”
但对屋老人寂然不再出声。
毕玉麟也确实有点饿了,便道:
“贤弟、这位老前辈说得不错,别饿坏了身子,吃吧!”
孙燕拗不过他,勉强吃了几口。毕玉麟只觉对屋老人说得不假了,盘中饭菜,果然件件可口,也就不再客气,狼吞虎咽,吃了个饱。
孙燕依在毕玉麟身边,笑了笑道:
“大哥,原来你果真饿了!”
他声音说得极为委婉,听来使人有一种关切和安慰的感觉。
毕玉麟微微一怔,忽然低声说道:
“贤弟,又有人来了!”
话声才落,果然甬道上响起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好像走得极快。一会工夫,只见两个腰佩长剑的青衣使女,举着一盏纱灯,走近门前,左边一个使女,探手从怀中摸出铁钥匙,打开铁门向两人含笑招呼道:
“那一位是毕少侠?”
毕玉麟站了起来,道:
“小可便是。”
孙燕同时一蹿而起,问道:
“你们找我在哥作甚?”
左边一个青衣使女道:
“堡主有请。”
孙燕道:
“大哥,我和你一起去。”左边那个使女摇头道:
“堡主只请毕少侠一人,我们作不了主。”
孙燕怒道:
“你们堡主有什么了不起,小爷非去不可。”
右边一个冷哼的道:
“多少成名人物,到了双龙堡,也不敢说半个不字,你发什么横?”
孙燕益发有气,口中叱了声:“臭丫头!”
脚下跨上一步,右腕一伸,呼的一掌,向右边使女劈去!
但他双脚锁着铁链,最多也只能跨出一步,两手也只能伸到半途,铁链已尽,无法劈出。
敢情这两付铁链,是早已计算好尺寸的。是以右边使女,瞧着孙燕出手,依然不避不闪。
毕玉麟赶紧拦住,劝道:
‘贤弟,不可鲁莽,既然堡主相召,去见堡主也好,这两位姑娘说得也对,她们作不了主,你犯不着和她们生气。”
毕玉麟少年英俊,话也说得和气,左边那个使女,瞟了他一眼,轻笑道:
“这位少侠,到底风度不同!”
孙燕打不到人家,更是有气,闻言骂道:
“臭丫头,小爷不够风度就不够风度,总有一天,宰了你们。”
毕玉麟忙道:
“贤弟,算了,别再生气啦,届兄去去就来。”
左边一个催道:
“毕少侠,堡主已在等候,你快请吧!”
毕玉麟点点头,就跟着两个使女,举步向外走去。
孙燕瞧他走出铁门,越发生气,大声说道:
“你去,你去,”你帮着臭丫头,就别再理我!”
左边那个使女,转身又锁上铁门,右边一个提灯引路。孙燕还在“臭丫头”、“臭堡主”的大声叫骂。
两个青衣使女好像对这般辱骂,早已司空见惯,毫不理会的带着毕玉麟往前走去,一会工夫,便已走到甬道尽头。走在前面的青衣使女,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块黑布,回头笑道:
“毕少侠,本堡规矩,这一段路,必须蒙上双目,你委曲点吧!”
毕玉麟情知强也没用,索性闭上眼睛,任由她蒙上黑布,只听前面不远,蓦地响起轧轧之声,同时有一只软绵绵的手掌,牵着自己右手,往前走去!
不!好像踏着石级,一步步往上走去,身后又是一阵轧轧声响。少说也走了百来级石阶,才算踏上平路,但东转西转,又走了盏茶光景。
前面那个使女忽然停下步来,牵着自己的玉手也同时缩了回去,耳中听她低声道:
“毕少侠暂时稍待。”接着步声细碎,似乎往前走出两三步,娇声说道:
“启禀堡主,毕少侠已经带到。”
拉着室中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道:
“叫他进来!”
青衣使女应了声:“婢子领命!”
细碎的声音,飞快闪到自己身边,解去蒙面黑布。
毕玉麟只觉眼前一亮,原来自己已站在一间花厅的廊前!
花厅中,画栋雕窗,灯光如画!
青衣使女脸含微笑,低声道:
“堡主就在里面,毕少侠请吧。”
话声一落,两个青衣使女,立即退下。
毕玉麟弄不清这堡主是谁?但瞧这付气派,似乎来头不小,当下不再犹豫,举步迳往厅上走去。
这间花厅,布置得宫丽堂皇,四面壁上挂了不少名人书画。正中一把紫檀雕花交椅上,坐着身穿天蓝团花缎袍,脸如淡金,胸垂花白长髯,面情严肃的老人。
在他左右两侧的两把交椅上,也坐着两个老者,左边一个正是下午在破庙中,出手把自己点倒的那个独眼老者,右边一个,就是丐帮五个长老中的断眉丐秃鹰漆如皋!
毕玉麟瞧到这两个人,不由气往上冲,大踏步走前几步,抱拳道:
“你们两位,把小可捉来,意欲何为?”
秃鹰漆如皋首先脸色一沉,喝道:
“小子,在堡主面前,你敢如此放肆?”
那居坐的淡金脸老人,两道冷厉的目光,瞧了毕玉麟一眼,抬手道:
“漆老哥,先让他坐了再说!”
这淡金脸老人话说得不响,却有一股慑人威仪!
秃鹰漆如皋立时满脸堆笑,连连应是!淡金脸老人并不理会,用手指了指下首二把椅子,向毕玉麟道:
“你坐下来,老夫有话问你。”
毕玉麟依言在椅上坐下。
淡金脸老人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毕玉麟答道:
“小可毕玉麟。”
淡金脸老人又道:
“今年几岁?”
毕玉麟道:
“十七。”
淡金脸老人又道:
“你知老夫是谁?”
毕玉麟望着他道:
“你老是堡主。”
淡金脸老人点点,道:
“你听尊师说过?”
毕玉麟楞了一楞,摇头道:
“小可没有师傅。”
独眼老者冷嘿一声,正待开口。淡金脸老人瞧了一眼,意似阻止他开口,一面又道:
“你不是茅山毒指的门下?”
毕玉麟知道他是指自己那招指法而言,暗想:这招指法,怎会有这许多人追问,先前是仙都山的两个女孩,说自己是妖道的徒弟,这会,他们又说自己是茅山毒指的门下。心中闪电掠过,一面却摇摇头,反问道:
“你老可是问小可那招指法?”
淡金脸老人鼻中微“唔”一声。
毕玉麟又道:
“那招指法,乃是小可的恩人所授。”
淡金脸老人股上闪过一丝奇异之色,徐徐的道:
“你说!”
毕玉麟就把自己为了替母亲医病,上山砍柴,遇得一个怪道人,要收自己为徒,后来蒙他赐了一粒“毒龙丸”还传自己一招指法,详细说了一遍。
淡金脸老人见他说得不像有假,沉吟了一下,又道:
“那么你武功是谁教的?”
毕玉麟道:
“家母。”
淡金脸老人道:
“那柄屠龙剑可是你的?”
毕玉麟忙道:
“那正是小可家传之物。”
淡金脸老人面色微微一变“哦”道:
“你姓毕,你是毕绍德的儿子!”
说到这里,两道冷厉目光,盯着毕玉麟,一字一字的道:
“唔!你到金华干什么来的?”
毕玉麟很快地答道:
“小可只是路过此地,到严州去的。”
淡金脸老人道:
“去严州何事?”
毕玉麟道:
“小可到严州找段师伯去的。”
淡金脸老人微微点头。坐在左边的独目老者忽然开口道:
“堡主相信此子说的全是真话?”
淡金脸老人并不回答,只是摆手道:
“带他口去。”
先前那两个使女,在门口“唷”了一声。
毕玉麟猝然问道:
“堡主问了小可许多,小可都已据实奉告,但小可也有一事,要向堡主请教。”
淡金脸老人严肃的道:
“你问什么?”
毕玉麟神色一正,大声道:
“小可兄弟并无触犯堡主之处,堡主把小可弟兄,禁闭石室,到底为了什么?”
淡金脸老人沉笑道:
“老夫问清楚来历,自然着人送你们上路!”
毕玉麟拱手道:
“如此多谢堡主。”
“嘿嘿嘿嘿!”
毕玉麟跨出花厅,还听到淡金脸老人的慑人阴笑,他依然由两个使女蒙着脸回转石室。
孙燕倚壁而坐,明明听到开启铁门的声响,毕玉麟已经回来,但他却背转身子,理也不理。
毕玉麟瞧得暗暗好笑,这位兄弟,敢情犯了小性,这就低声道:
“贤弟,贤弟,愚兄回来了!”
孙燕依然没理会了。
毕玉麟又道:
“贤弟,愚兄已经见过堡主了!”
毕玉麟续道:
“你知道这里多神秘呢,走路都要蒙着眼睛!”
孙燕似乎听得有点好奇,但他肩头扭动了一下,依然没有作声。
毕玉麟还是继续说道:
“哦!贤弟,那间大花厅,布置得多讲究,画栋雕梁,金碧辉煌嗨,你知道愚兄走进去的时候,花厅上除了堡主,还有两个什么人,你一定猜不出来!”
孙燕生性好强,听他说自己猜不出来,不禁再也忍耐不住,低哼一声道:
“哼,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两人一个是秃鹰漆如皋,一个是那马脸的独眼龙,对不?”
毕玉麟笑道:
“贤弟,你真聪敏!”
孙燕忽然想到自己不理他的,怎么又和他说起话来?这就扭头道:
“我不理你!”
毕玉麟轻笑道:
“贤弟,你不是已经和我说话了吗?”
孙燕不依道:
“你使坏!”
毕玉麟只觉这位贤弟,稚气未脱,发起小性来,真还像个女娘们!一面忙道:
一贤弟,我们说正经的,你要不要我告诉你经过情形?”
孙燕道:
“爱说,我就听咯!”
毕玉麟这就把方才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孙燕道:
“大哥,那堡主真说明天着人送我们上路?那么干吗还要用铁链锁着我们?”
“哈哈!”对屋老人忽然打了个哈哈问道:
“小娃儿,你蹩扭发好了吗?”
孙燕气道:
“老人家,你别管我!”
对屋老人并没理会孙燕的顶撞,接着又道:
“你们不是想出去吗?”
孙燕怒声道:
“不出去,难道在这里住一辈子?”
对屋老人大笑道:
“你们不知道在这里是阎王堡吗?”
孙燕奇道:
“你不是说过,这里叫双龙堡?”
对屋老人道:
“不错,小娃儿,双龙堡,也就是阎王堡,进来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出去的。”
孙燕愤然的道:
“那么你呢?”
对屋老人哈哈笑道:
“老夫有老夫活下去的条件,十二年来,阎伯修每餐还要大鱼大肉的供养,但这只是限于老夫而已!”
“十二年”这三个字,听得毕玉麟一怔!
孙燕却好奇的道:
“老人家,你怎会在这里住了十二年?”
对屋老人叹息道:
“这就是江湖劫数!”
孙燕道:
“老人家,你这话我不懂。”
对屋老人道:
“你们当然不会懂。”
孙燕噘嘴道:
“你说出来,我们不是就懂了吗?”
对屋老人长长的叹息了声,道:
“唉!说来徒乱人意,还是说说你们罢,哦!小娃儿,你姓什么?”一孙燕道:
“我叫孙燕。”
对屋老人又道:
“还有一个娃儿,可是姓毕?”
毕玉麟忙道:
“小可毕玉麟。”
对屋老人突然惊颤的道:
“你叫毕玉麟?你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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