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以为你身为虎贲上将,便可以目无王法,随心所欲。大王要杀的人,你私自放逃,本就有罪,如今没个合理的解释,就算我想帮你,也无能为力!”
成冲抬起头,盯着南宫嗣,许久,方一字一句地说,“大人,你真得是想帮我么?还是想看看,成冲知道了多少大人不为人知的往事?”
南宫嗣没料到成冲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一惊,好歹也是身经百战的武将,脸上仍是波澜不惊,“好,你且说说,我有哪些不为人知的往事?”
成冲今日并非是一时冲动,南宫嗣对他而言,一直似师长一般,可一桩桩、一件件的事,让他心里失望至深,难以言表。
无论怎样,他今日都要问个清楚,才肯罢休,于是开口道,“大人,先王可曾有废嫡立庶之诏?”
南宫嗣看着成冲决然的眼神,良久,竟给了他一个明确的答复,“是。”
“所以,也是大人散出消息,嫁祸给王子颓,又利用公子妾的事,让先王心生犹疑,终未能宣诏?”
“……不错。”南宫嗣接着答道,心中隐忍着渐渐燃起的怒火。
成冲眉宇紧锁,似经过了一番挣扎,复开口问道,“那么……亦是大人……将先王的丹药换下,以至于其……不治而亡?”
南宫嗣的脸色变得青黯,他沉默了好一会,方用一种极为阴鸷的语气说道,“成冲,你可知道,你问的这话,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可能也要像张疏意愿,无法活着走出去了。”他今日确是豁出去了,与其沆瀣一气、浑浑噩噩地度日,宁可明明白白、从从容容地赴死。
“你要知道,你这个虎贲上将,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我当日既然可以立你,今日便可以废了你!”
“我自然知道,大人如今呼风唤雨,有何不能?可是,即便大人今日要取我的命,成冲还是要问个明白!”成冲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冥顽不灵!成冲,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南宫嗣这话倒是真情实感,但凡成冲收敛些,也不至于让他这么为难和愤怒。
看着南宫嗣怒不可遏的样子,成冲知道,已经不需要他的回答了,一切的一切,尽是南宫嗣所为无疑。
“先王在世,对大人何其信任,你如何能下得了手?!”成冲忍不住质问他道,但凡有第三个人在场,都会觉得此时的成冲已经疯了。
南宫嗣被成冲问得既心虚又恼怒,面色铁青,牙关紧咬,“成冲,难道你希望王子颓即位么?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子颓即位,死得人将会更多,太子、公子阆、还有你,没有人能幸免!想想王子颓对你做过的事,哪一件不是心狠手辣、赶尽杀绝?”
“那大人今日的所作所为,比起颓王子,难道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么?!”
“够了!自古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只不过是帮了当今大王一把,助他登上王位,又何过之有?!成冲,你若是能安心追随于我,我就当你放走张疏之事没发生过,也不记恨你今日种种。若你仍是不识好歹、顽固不化,就别怪我不顾念旧日之情!”
“成冲十四岁入虎贲军,幸得大人青睐提携,方有今日。我视大人如师长,心怀感激,不敢有悖,可时至今日,恕成冲不能再听从大人之言。”
“呵呵,好。那你是想去告发我?让大王赐我一个谋逆弑君之罪么?!”南宫嗣冷笑道。
成冲听罢,亦无声地笑了笑,心道,此时此刻,大王恐是比南宫嗣更想自己死吧,且南宫嗣做这些事,大王十有八九是默认的,他去告发什么呢。
“王权争斗,是非难断,成冲无力左右,也没资格评论他人罪过。”成冲的语气里不自觉地透着无奈与倦意,“我已经做了太多违心的事、害了太多无辜的人,不想再这样违心下去了。”
南宫嗣听着他没头没尾的感慨,不由得有些奇怪,“那你想要如何?”
成冲长舒了口气,像是在为自己博一个赏赐,缓缓说道,“成冲孑然一身,愿请辞官爵,若大王恩典,饶我一命,天地之大足以了此生。若大王责罚,赐我一死,成冲亦甘心领罚。”
“你?!宁愿求死?”南宫嗣惊诧万分,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成冲救下张疏,一连串地质问自己,不仅不是为了加官进爵,反而竟要辞官离宫……
此刻,恐怕也只有成冲自己清楚,以当今大王多疑的个性,必然已经怀疑张疏,进而怀疑自己知晓其加害先王的事,所以才派南宫嗣杀鸡儆猴,以探口风。就算成冲今日屈从臣服、俯首帖耳,恐怕胡齐日后也不会放过他,与其举步维艰、坐以待毙,他莫不如请辞。只是,让他唯一放不下的是公子阆,好在公子是胡齐的独子,倒是可以免去许多权谋争斗路上的龃龉与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