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微弱无力,若不是离得近些,王子阆恐怕都听不清他的话。
王子阆没想到成冲要受这样重的刑罚,不由得默然良久,神情凄怆。
“把门打开。”王子阆转过头,对那武侍命令道。
“殿下,万万不可,您来此已是不合规矩了……”武侍推脱着。
“我让你打开门!!”王子阆怒吼着。
“这……王子殿下恕罪,如若开了门,小人怕是人头不保了。”武侍跪在地上,哀求道。
成冲看着王子阆愤怒的样子,轻声劝道,“殿下……何苦为难他。”
王子阆逼迫武侍不成,只得屏退了众人,想要单独和成冲说几句话。
两个打手知趣地下去了,那武侍却依然杵在那里。
“没听见么,我叫你们都下去。”王子阆又重复了一遍,武侍拧不过他,只得默默退下。
“殿下今日太冒险了,快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不及王子阆开口,成冲便劝他离开这。
王子阆满眼愧疚地望着成冲,摇了摇头,“他们怎么能这样折磨你?我要去求父王,让他放你出来!”
“不许去!”成冲此时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他吃力地说着,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强硬些。
“可是……你会死的……成冲,我不想你死,我不想你死啊!”王子阆的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成冲看着眼前这个他用性命护着的人,心里有些感动,想着,能有他这句话,也算值了。
成冲站了这一会,便觉得疲累不堪,他一边扶着牢门,一边尽力喘匀一口气,勉强微笑道,“哭什么,殿下……不是小孩子了……”说完,喘了两口气,又接着道,“别再为我……去求大王……皆是……徒劳。殿下若是……因我而受牵连……成冲……便……白死了。你是……要做……太子的人,不可……再意气……用事。”
王子阆隔着牢房的门去抓着成冲的手,带着哭声说,“可是你若死了,我还如何去求太子之位,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殿下。”成冲打断了他的话,蹙着眉摇摇头,似是在提醒王子阆,此刻虽无其他人在侧,仍需小心隔墙有耳。
“回去吧。时候……不早了。”成冲又一次赶他离开。
“不!不!我走了,他们是不是还会打你?你怎么受了这么多伤啊?我从来没见你伤成这样……”王子阆哭得泪人似的,他确实没见过成冲这样重伤无助的时候,在他印象里,成冲从来都是他的依靠,他的参谋,文武双全,无所不能,他可以全心指望,不会有失。
可是,就是这个他从十岁便相识相知的人,转眼间就要赴死了,还是拜他所赐。
“我没事……皮外伤,不碍事。”成冲睁着眼睛说谎话,只为王子阆能心里好过一点,“殿下……”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怎么了?你说。”王子阆擦擦脸上的泪,连忙应道。
“朝中……太宰、司空,军中,子突、詹无极,这些人……皆可用,殿下……要留心……结交。”成冲的声音比适才更弱了些。
王子阆以为他要说什么,没想到又是在为自己出谋划策,不由得心里难过得要命,答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还有……上个月……教你的……剑法,要练熟……防身总是……需要的。”成冲说道,脸上带着几丝笑意,就像所有的伤痛都不复存在了一样,极释然而美好的微笑。
王子阆又泪目了,用力地点点头,他好后悔,从前没好好练习成冲教他的功夫……
“好了,你走吧。我累了。”成冲挣开王子阆拽着他的手,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成冲……”
“快走!”
王子阆站了一会,见成冲始终不肯转过来再看他,唯有擦干眼泪,说了句连自己都觉得无力的话,“少傅……保重。”然后慢慢地走出天牢。
成冲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方卸下心里提着的这口气,一下子重心不稳,倒在地上,他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伸出手触着身上一处疼得厉害的伤口,缓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