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胖就这样走了,丢下他心痛的老婆和尚未成家的孩子走了,他走得那样的匆忙,甚至来不及交待什么,就这样走了。
彭胖走了,但我心目中总有他那挥之不去的身影。
27、28年前,那时我还在开公汽30路。武汉著名的作家方方,就是坐着这路车走出家门,渐渐地认识世界的。
我开的是通道式大客车,是这条线路上唯一配有两名男乘务员——彭胖、勋宝的大客车。我们三个快乐的单身汉,下了班想到哪儿去玩,就一起去玩;钱,可以随意地花,相互地扯着用。特别是到上晚班时,我常常将车在福庆和的门前一摆。三人便大摇大摆地走进店堂里去消夜。这时,彭胖还喜欢来上二两白酒,就着牛肉面下酒。酒一下肚,他便满脸通红,眼神中充满着幸福和满足,话语也多起来了。
我结婚时,是彭胖、勋宝这些同事和朋友们帮的全忙。特别是彭胖,帮忙送嫁妆,布置新房,迎来送往客人。为了帮我们的忙,没有好好地喝一餐酒。说过这里,妻萍萍总有些过意不去。
后来,都成了家,由于工作的原因,相互之间没有怎么往来。我在经办工作时,彭胖几次成为不速之客,撞进了对于公司来说十分神圣的经理办公会会场,让公司还钱。彭胖身材魁梧,剃着光头,走起路来两只臂膀甩得特别开,眼神中透着粗犷刚猛。每当这时,会议便被迫中断,气氛显得特别沉闷。有人暗中通知的保卫部门,用好言将他劝走。有一次,在我劝说他时,他暗暗地对我说,你将那桌上的好烟拿一包给我。我便到会议室里拿出一包好烟给他,算是给了我这个老朋友的面子。
彭胖这样做是有道理的。那时,公司工会组织什么技术协会,发展三产业,组织一批有驾照的人在外面跑运输,赚了钱,大家分。可出了事故,用什么来赔呢?技协的负责人便找上了彭胖,让他先垫上,说好回武汉后再还给他。这时,救急如救火,彭胖十分爽快地将钱先垫付了,解决了燃眉之急。可回武汉后,公司工会拿不出钱还给彭胖,彭胖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只有用这种方法向公司讨还借债。
上世纪80年代,公司分房时,我们分配到一栋宿舍里来了,成了邻居,早晚见面的时候也逐渐多了起来。他家里养了一只高大的牧羊犬,两前爪搭在人的肩膀上,便与人等高了,早晚牵出来遛一遛,有被狗误伤者,彭胖毫不犹豫地拿出钱来为人家治疗。彭胖是一个喜欢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人。虽患有高血压、高血脂、痛风等多种疾病,但他从不忌嘴,快活一天算一天。
11月底时,他上夜班。后半夜做完了手中的活,便溜到一家同事那儿搓麻将。开始时,他的火特别闭,输得一塌糊涂。到天麻麻亮时,他连续几个大和,又转败为胜,喜形于色。大概是由于兴奋过度,过早时,人不行了,歪下去了,脑动脉出血,连忙送到医院抢救。医生说,如果能救过来,也会是植物人。妻萍萍和街仿一起赶到医院去看望他时,彭胖人已经失去了知觉。就这样,在医院里捱过了几天,彭胖终于离开了人世。到彭胖安葬之时,妻萍萍过去帮了下忙,算是还下了所欠的那份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