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我醉了六

    成都之行近一年了，可那碧山秀水却常常在我梦中絮绕，恬恬的梦中透着炽热的情。

    登山涉水是件惬意的事，但个中艰辛有谁而知。成都之行，不仅苦了我们一行人，也将成都公交二公司的贾主任拖累上了。成都之醉，是贾主任和我们共饮的一杯凉、苦、炎、寒、累的“五味子酒”

    贾主任，个子不高，但精明、能干，能吃苦耐劳。他常常为我们考虑得多，而很少替自己打算。为了陪同我们，他全然不顾家中尚有上幼儿园小班的娃儿，甚至搭上两个夜晚不能回家，从青城山回蓉城，贾主任还开了夜车写上级需要的总结材料。

    参观都江堰那天，我们从二王庙出来，经过安澜索桥，顺江岸往下走，要到对岸的离堆去，无桥、无船，只有淌水过去。在岸上，我们脱去了鞋袜，挽起了裤腿，用脚往水里1993探，好凉啊！这凉意从脚心一下子穿过脚背，爬上小腿，直刺到心底。脚本能地缩回了。这时，贾主任用坚定的语气鼓励我们：“别怕，大胆地往前走。”我们定下心，跟着贾主任往水里淌，这水也确实凉，水面上泛着一层薄薄的积雪。贾主任告诉我们，这是从岷山上溶化下来的。凉气肆意地从汗毛孔直往心里钻。这就是凉的滋味。再看贾主任，早就呼呼啦啦地淌过去了，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等着我们。

    要说苦，莫过于在车上巅簸。从成都到乐山，到峨眉山，贾主任尽了最大的努力，才赶走几名已购了票的乘客，将我们安插在大客车顶后的一排座。车上了公路，放速飞驰，路面的起伏回旋，从底部的轮胎和弹簧，迅速地传到背肌和内脏，给人一种沉重的眩晕感，似乎五脏六肺都要抖出来似的。一股股热浪夹裹着各种怪味，公路上的沙尘，嗡嗡的蠓虫，一起向我们袭来，而封闭的弧形大玻璃车窗一点也不能给我们分流。但我们清楚地知道，坐在引擎盖上倍受煎烤的贾主任，比我们有更多的难言之隐。

    为了领略乐山大佛的尊容，在山腰的栈道上，我们热得全身透湿，像从水里钻出来似的。为了表明我们达到了峨眉山的至高点，在接引殿排队乘坐缆车，我们挨了一两个小时的冻。为了赶上乘坐的个体中巴，我们从金顶处像脱疆的野马，直往山下冲，最后累得两腿直“弹琵琶”

    这“五味子酒”日磨月磋，不再是凉、苦、炎、寒、累了，它琢出了深孕的清莹和醇香的甘爽，令人目醉神癫。我永远也忘不了，与我们共享“五味子酒”的贾主任。

    1993年7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