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民生小景之十五

    今天早上，我从汉口香江路穿过一条小巷，准备到武汉图书馆前的三眼桥车站乘车，突然听到了我熟悉的国歌。我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时间，正值8点整。我再次下意识地往小巷中的集贸市场顶上看了一眼，我看到一面五星红旗正迎风飘扬。我曾无数次听到过国歌，每每听到国歌时就会十分激动的感觉。可今天听到这国歌，心里感到一阵凄凉。

    就在这纬度30。36’27”n，经度114。16’31”e的地方，在中国中部的特大城市的武汉，在汉口金融区的近旁，在高楼林立的阴影遮盖处，在长江日报报社的背后，在武汉关心下一代委员会不到百米处，却有着一座简陋的民办学校。这座学校就在一个逼仄的集贸市场的顶层。那雄壮的国歌声就是从这学校里传来的。我心里能不酸楚吗？

    据说，这是一位曾经在农村里教过书的农民工办的学校。到这所学校来的学生，都是农民工的子弟。他们的父母，或捡破烂、或卖菜、或当扁担（武汉人称外地吃苦力者）、或擦皮鞋。这些孩子的父母，大多数在武汉无依无靠，无手艺，凭着劳力混一口饭吃。可苦了他们的孩子啊！

    我不敢想象这所学校里的设施。那集贸市场的顶层，所谓的教室、操场是什么样子的。我可以想象得到的是，在这教室里，绝对不会有电教设备，也不会有班级之分；在这顶层的操场上，是绝对不能作球类的运动的。一个小小的乒乓球，轻轻一抛，就会不小心打出界外的小巷内。

    可怜的父母啊，他们吃够了没有文化的苦头，被穷怕了。多么希望孩子能识几个字，长大了，不像他们的父辈这样吃苦，出卖劳力。可是他们哪有钱供孩子上正规的学校，接受正规的教育啊。

    在一个明媚的阳光的朝晨，我看到这学校里的三三两两的学生正背着书包上学。一路上，他们互相嬉闹着，显得十分天真烂漫。像这样的一群孩子，怎能让他们背上沉重的家庭负担啊。可是，就是这样的一群孩子，他们放了学后，有的还要帮家里捡破烂，有的还要帮家里卖菜

    这是一所都市的学校，在集贸市场的顶层。能够想象得到是孩子的耳朵里，经常灌进的是叫卖声，是人群的嘈杂声；闻到鸡鸭的屎臭味。可这里却是希望工程的阳光洒不到的地方，是关心下一代委员会关心不到的地方。但我更害怕的是，上面认为这所学校的不合法性，而强行撤掉这所学校，那，这一群孩子就更没有着落了。

    救救这所都市里的乡村学校，救救这些孩子们吧！让我再听到的国歌时，有如平时一样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