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没有办法实现的主张。
唉!
希特勒发狂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希特勒当时正在重新审查雷德尔的地中海战略。
一家孤立主义的美国报纸芝加哥论坛报掌握了绝密的长虹五号作战计划,用大号黑体字加上反对罗斯福的标题,刊登了全文。这种奇特的叛国行为,对我们来说,当然是一次幸运的获得情报的机会。文件毫无疑问是真的;希特勒在对美国宣战时提到了这份文件。它要求在一九四三年派遣几百万新征的美国士兵和大量的英国支援部队在欧洲大规模登陆,以英伦三岛作为主要登陆基地。海军元帅雷德尔抓住了这一情报大做文章。显然,英国的垮台会使整个长虹五号作战计划成为泡影,并且使美国不知所措。
恰恰在希特勒反复考虑这些情况的时候,日本人击毁了珍珠港。接下来是欢欣鼓舞的日子。希特勒听到海军、陆军、空军纷纷发表议论,支持雷德尔的计划。他完全理解这个中心思想——轴心国共同迅速进攻,摧毁最弱的敌人——最后他勉强表示赞成,接着就动身到东线去了。我们的参谋部迅速制订出第三十九号元首指令:在俄罗斯转入防守,作一些必要的撤退并为后方阵地作好准备措施;我们把计划送到司令部里去给他。
结果惹出了一场大乱子!
希特勒把陆军总司令冯。勃劳希契将军和他的参谋长哈尔德将军召去参加一个午夜会议。他尖声辱骂,说第三十九号元首指令“尽是胡说八道”接着宣布东线上绝不撤退;每一个德国士兵必须坚守岗位,不得后退一步,不战斗就处决。他当场免去了冯。勃劳希契的职务,亲自掌握部队的指挥权——一个下士竟然免去了陆军元帅的职务!雷德尔的新战略当然暗淡无光了,因为它的中心思想是要从东线抽调四、五十个师去扫荡地中海。毫无疑问,这就是我们正月里同日本签订的协议内容这么空洞和浮泛的原因。
希特勒为什么会改变想法呢?
他回到黑暗阴郁、冰天雪地的战地司令部里,不得不面对一些棘手的事情。不顾参谋总部的意见,他一路向莫斯科挺进,直到十二月。气候和补给的困难使我们寒冷和精疲力竭的部队停止在没有掩蔽的阵地上。俄国人的反攻开始了;局部突破正在出现。真叫人心神不定,因为一个独裁者只习惯于胜利,别的都不习惯!
希特勒摆脱不了拿破仑的幽灵。这我们大家都知道:科兰古的回忆录在参谋总部里,象淫书在男学生的宿舍里那样,确实是被禁止的。我们的担惊受怕的元首毫无疑问想象到前线崩溃,德国军队败退,德国人被哥萨克人赶出俄国。这不过是梦罢了。我们从列宁格勒到黑海的辽阔和坚固的前线,同拿破仑依靠几条纤细的补给线带领人马孤军深入莫斯科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但是希特勒的心窍被这错误的比拟迷住了,所以他发布了严酷的“不坚守,就处决”的命令,而且亲自担任指挥,使部队服从这个命令。
就算每一个最高统帅都有权心怀失眠之夜的恐惧,也用不着把一道这样令人沮丧的命令去送给日本人啊。如果希特勒派一个小小的军事代表团到东京去——也许是海军元帅雷德尔率领瓦尔利蒙将军或者我自己吧——那就有可能扭转局面,使黑岛战略受到重视。或者如果希特勒在珍珠港事件以后邀请几位日本高级指挥官到柏林来考虑制订联合作战计划,那么即使俄罗斯前线仍然是大雪中两军对峙,即使我们准备在高加索发动夏季攻势,我们还有可能封锁地中海,逼迫英国屈膝投降。但是没有日本联络官被允许到最高司令部里来。
“不坚守,就处决”
有些历史家和军事分析家仍然大加赞扬在东线“不坚守,就处决”这道命令是希特勒的一大成就,是个“拯救”德国军队的纯意志力的行动。但是,事实是:这道命令一颁布,这个奥地利冒险家的星辰就开始黯淡了。政治领袖需要避免陷在战争的具体事务中,保持开阔的眼界。一旦希特勒接管最高战地指挥权(对这一行他不过是一个刚愎自用的、只懂得一点皮毛的人),他就每下愈况了。
“不坚守,就处决”这道命令事实上是一个歇斯底里的军事错误。在不利形势下顽强的对抗是一条正确的原则;然而,灵活的防守也是一条正确的原则。在俄国,我们的人数大大少于斯拉夫人,但是我们在领导才能、战斗能力和调动部队的艺术方面却胜过他们。希特勒的命令要求作无谓的牺牲,这样就冻结了部队的调动,取消了领导,挫伤了斗志。我们战无不胜的形象化为泡影了。俄国的宣传画上出现了一个新的德国士兵的形象:“冬天的德国佬”一个戴着钢盔、瘦得一把骨头的可怜巴巴的人,冻红的鼻子上挂着冰柱“坚守和死亡”在一个守不住的岗位上。
雷德尔的计划,争取德国胜利的最后一个有条有理的设想,就这样消失了。人们可以无拘无束地运用想象力去幻想可能会出现无法意料的情景:日本的战列舰和航空母舰挂着太阳旗,穿过飘扬着千字旗的苏伊士运河,开进地中海!这样的政治影响将震撼全球。而且这是办得到的。我们在俄国的防线,根据第三十九号指令,适当地缩短和加强,将会被顽强地守住,将会使布尔什维克的鲜血流满俄罗斯的大地。日本在一九四二年春天用少数的防守兵力,就可以毫不费力地守卫它那条反对虚弱的美国人的太平洋环形防线。
但是,把这一切当作可望而不可即的爱情那样撇开吧。这仍然是一个千真万确的事实,这个事实已由丘吉尔的回忆录所证实:日本原可以任意占领马达加斯加岛,切断顺着东非海岸北上到埃及的补给线。如果这样,就不会有阿拉曼战役。隆美尔对托布鲁克发动出色的奇袭以后,挨饿的非洲英国军队原会在六月里向他投降的。那么,丘吉尔也许就会垮台,而战争也会变得大大对我们有利。
结果,地中海战略却退化成为一个有名无实的“伟大的计划”一次全面的出击,希特勒在击败俄国以后,就会以此一举结束战争。他喜欢在晚餐桌上谈论这个计划,而它始终只是:晚餐桌上的谈话资料。
遗忘了的胜利强大的日本海军磨磨蹭蹭,一再延宕,直到三月底海军中将南云,珍珠港的征服者,才真正接到一项任务。在这以前,他带着航空母舰一直在蓝色的海洋上转游,进行小规模的攻击,正如评论员渊田所说的“用大锤砸蛋壳”时光一天天过去,日本快速的战列舰一直停泊在广岛附近的基地上。三月里,南云终于向西进攻印度洋里的英国海军和空军。目的是支援挺进缅甸的日本陆军。
这里终于对黑岛战略进行了一次试验,结果是取得巨大的胜利。南云的俯冲轰炸机炸沉了一艘航空母舰、两艘重型巡洋舰和一艘驱逐舰。他摧毁了锡兰的两个基地和不少商船。他的零式战斗机把防守的剑鱼式飞机、飓风式飞机和喷火式飞机打得一败涂地,温斯顿。丘吉尔在回忆录中承认英国皇家空军在欧洲从来没有这样惨败过。剩下来的英国军舰逃到英属东非。掌握了两个世纪霸权的英国海军,在印度洋上销声匿迹了。事实上,印度洋成了日本的内海。西方的历史学家都忽略了这件了不起的事情,只有丘吉尔坦率地写下了他当时真心感到的震惊和恐惧。
黑岛的设想就是这样被证明是正确的。马达加斯加、非洲海岸、苏伊士运河、波斯湾、地中海本身,都敞开着,听凭日本舰队挺进。但是现在已经太迟了。南云应召去执行别的军事行动。轴心国在时间上的有利因素被白白浪费掉,没有利用。
杜立德空袭当时,美国从事了一个虽然轻率但是勇敢的宣传活动,那就是臭名昭著的杜立德对东京的恐怖空袭,这惹得日本的最高统帅部对“向哪儿出击?”这个拖了好久的问题终于作出决断。他们几乎惊慌失措地选择了一条最行不通的道路。
低估美国人是他们的敌人经常犯的一个错误。他们看上去好象轻浮和随便;事实上,他们有象机械似的非常有条有理的头脑,一旦激动起来,他们能变得相当凶猛。美国佬当时在大平洋上还太弱,除了把航空母舰上的飞机派出去进行小规模的空袭以外。还干不出任何别的事情来。但是,他们策划了这个野蛮的小花招从一艘航空母舰的甲板上起飞十几架陆军航空队的轰炸机去骚扰东京。因为日本巡逻机的航程只能达到航空母舰上飞机的航程。这次空袭就获得了完全出人意料的效果。这次行动除了滥杀平民以外。在军事上并无丝毫作用,但是美国人一直采取这种行动,后来在德累斯顿和广岛还是这样干的。他们的目的是鼓舞国内的人民。使敌人感到惊慌。
在技术上,这是极不容易办到的。但是美国人以他们通常的聪明方式改装了轰炸机,并且改变了航空母舰的操作规程。一群志愿参加的飞机驾驶员在能干的陆军飞行员杜立德率领下进行偷袭。炸弹从晴朗的天空中扔下来,在东京爆炸。美国欢欣鼓舞;全世界目瞪口呆;日本震得连基础都动摇了。战争仅仅爆发了四个月,神圣的天皇就受到美国佬的炸弹威胁啦!
山本,作出袭击珍珠港决定的大胆的海军最高统帅,现在下定决心,绝对不让这类事再发生;放肆的美国人必须受到教训,必须把他们驱逐得远远的,使他们航空母舰上的飞机永远够不到飞到日本的距离。明确而事关重大的“向哪儿出击?”的答案就这样产生了:“东进!”东进那里没有具体的好处可以获得;但是东进那里美国的舰队可能被迫出动并且被消灭。而日本将占领敌人一个前哨基地,从那里它能够防止一切未来的杜立德空袭。于是,南云被召回去了;事情已经决定,无可挽回了。东进!
就是这样,由于这种错误的领导,我们和日本人互相以背相向,放过了大英帝国。我们在全球战场上各自奔向错误的方向。德国军队长途跋涉,向斯大林格勒挺进,而日本海军则开往中途岛。
英译者按:这篇分析文章在海军作战学院中是用来作研究课题的。我曾为这一课题作过讲解。作为一个陆军军官,隆倾向于把贯穿整个印度洋的海上补给线这个后勤问题和来自印度的海上和空中的侧翼威胁,贬低到无足轻重的程度。但是,一九四二年春天,轴心国最好的方针很可能确实是一方面抵挡住我们和俄国、另,一方面从两面狠狠地夹击英国人。德国潜艇造成的损失正在达到顶峰。日本人向苏伊士运河进逼,加上隆美尔在北非挺进,可能给丘吉尔政府造成可怕的后果。如果丘吉尔垮台,那么单独媾和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
但是隆自始至终忽略了一个事实:极权主义的政府不适宜于联合作战。这种政府的特点是,它们都是由极端主义者和狂热分子组成的,他们都是通过阴谋和犯罪掌权的。一旦掌了权,阴谋家夺取了政权,这些特性仍然存在。正如盗贼动不动就翻脸,所以极权主义者无法牢固地结盟。——维。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