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别生气,小心别动了胎气。我看也不是大哥真的在外面怎么样了,最近可能是差事忙,你别胡思乱想,还是过一段时间看看再说。”玉芬对着清秋使个眼色,清秋接着说:“你看我父亲也是整天忙着交涉胶济铁路的事情,大哥肯定事情不少。大嫂是累了,我们送你上去休息。”绣珠看着秀芳,小声的问清秋:“秀芳嫂子是为了什么和金家大哥生气啊!”
“人家两口子吵架上你别问了。”玉芬说着,扶着秀芳走了。屋子里面只剩下了清秋和绣珠,绣珠不满的嘟囔着:“夫妻就是这么相处的?我一辈子都不想结婚了。我看金家的大哥是太过分了,秀芳嫂子还怀着孕呢。我为什么不能问!路见不平我是站在有理的一边的。他做的不对还不叫人说么?”
“你啊,真是孩子气,人家夫妻的事情你哪里知道是谁占理,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你横插一棒子,算是什么啊。我听着你玉芬表姐说你和金燕西要定下来了?”清秋用开玩笑的语气,打探绣珠的心思。
绣珠稍微愣一下,她下意识的拿起来放在花瓶里面的一枝花,没意识的一下一下的把娇艳的花瓣揪下来,很快的绣珠面前就铺了一层花瓣。绣珠咬着嘴唇,仿佛是在心里下了决心:“清秋嫂子,我和燕西也不知道要怎么继续了。燕西现在对我很好,他不像以前对我不理不睬,肯抽时间陪着我。我说什么,他即便是不怎么认同也不会和我争吵了。甚至有的时候我觉得燕西对我太百依百顺了。”
清秋看着绣珠迷蒙的神色笑着说:“这样不好么,你也算是求仁得仁了。你也不小了,上次你嫂子来我家还说起来你哥哥也担心你的婚事。你方才看见秀芳和凤举吵架,这个不用担心。燕西不是他大哥,你也不上秀芳嫂子,日子是自己过得,我不劝你立刻确定下来。可是你也该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一定要慎重,别慌慌张张的,等着成亲之后才发现后悔了。”
“我就是认真的想了好些日子,清秋嫂子,我发现我有点害怕和燕西走进婚姻。他的性格总是有些浮躁,我真的担心那一天燕西会忽然改变心思。我以前以为夫妻生活和谈恋爱似得,每天都要腻在一起。可是现在我看你和绍仪哥的婚姻,看着身边我嫂子和我我哥哥的生活,还有这么多人的生活。”绣珠伸手指着楼上:“我发现十对夫妻,也只有一对是真心相爱和和美美的,剩下的五对是搭伙过日子,再有四对连着面子也不能维持,干脆是撕破脸了。我可不想变得和他们家大嫂似得。”
☆、第六十九章
白文信对着清秋这个媳妇很满意,和她说话都是和颜悦色,清秋想想,把今天绣珠的话说了,白文信微微的皱着眉头,下意识的摆弄着怀表:“看起来燕西是真的对绣珠动心了,难怪他无端端的找人家的麻烦。也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只是绣珠的叔叔婶婶,还是看她自己的意思吧。绍仪你胶济铁路那个官司可有眉目了。”
“有点眉目了,当初德清公司是铁路的投资方,其实只要我们赎回德方的股份,日本也就没办法了。只是眼前哪里能找一笔钱来,政府能出钱么?”白绍仪有点担心的看着父亲。如本人咄咄逼人,政府也扛着巨大的压力。白文信叹息一声:“你也知道连年内战,哪来的钱!这些人有钱先拿着去买武器,争地盘。一个个目光短浅心怀鬼胎,国家真的是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政府,把这些割据军阀都统一起来。总统扛着舆论压力,日本人得寸进尺,我看什么周旋都不管用,他们是存了杀心,早就觊觎我们国家的根本利益了。”
谈起来政局,白绍仪也跟着沉默了,父子两个叹息一声,刚才轻松地空气不见了。“你们爷俩个,这也不是开国务会议,就是国务会议也没你们多少说话的机会。按着我的见识,咱们也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不管哪个在上面,都是中华民国的大总统,我们是为了国家做事,对得起国家和自己的良心就好了。至于结果呢,只能看天意了。时间也不早了,休息吧。”白夫人先站起来,大家也都就势收住话头各自休息了。
清秋和白绍仪梳洗之后躺在床上各自拿着一本书看在,卧室里面只剩下轻微翻动书页的声音。“听着父亲的口气,胶济铁路的事情不乐观,你的官司要是输了,可都是我害的了。当初我或者该劝你不要接那个官司。其实想想,什么法律事实,在刀兵前什么也不是。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可恨国家太弱,竟然无法抵御外辱。”
“好好地你还想那个,当初是我要接的案子,我早就想到了会有输官司的一天。你也不会为了单纯的输赢,而劝我全身而退。那样的话你就不是你了,清秋我感谢你一直无条件的支持我。对于官司输赢我现在看的很淡了,这个案子给谁都是一样的结果,可是我尽力了问心无愧,至少我为争取国家利益尽力了。至于别人说什么,嘴长在别人身上,我管不着。不过明白人不会苛责,那些激进抨击的人,一群糊涂虫要么就是别有用心,我也不用理会。只要你站在我身边,我就很幸福。人生要知道取舍,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不要注意。”白绍仪握着清秋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被白绍仪的眼神看的有不好意,清秋嗔道:“你这个人,大晚上的说一堆疯话。我可不敢和你说话了,天色晚了,我们休息吧。”白绍仪放下手上的书,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好,我的太太。”输官司的阴影和对证政局的不安,全在清秋清澈的眼神里消失了。
白绍仪刚从交通部出来,竟然发现凤举正在外面等着他呢。白绍仪打两下凤举,穿着的长衫眼生的很,虽然一脸的晦气,可是精神还好。他暗想着昨天晚上没准凤举被金铨教训一顿就跑到小公馆逍遥了,他好端端的找自己做什么?“你如今是大忙人,我可是等你半天了。看在我在太阳底下站半天的份上和我走吧。”说着凤举不由分说的拉着绍仪走了。
很快的就到了凤举的小公馆,白绍仪在车上看是这个地方心里有点腻歪:“我还有事,昨天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清秋和你三弟妹出去一会,谁知回来——我看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总要见天日的。你这会躲着藏着,还不如主动在老头子求情服软呢。清秋叫我和你说声抱歉,早知秀芳知道了,她就该劝着她。”白绍仪帮着清秋说话,清秋回家想起来秀芳和凤举吵架的事情还很疑惑呢。她和玉芬虽然知道,可是谁也没说,怎么一转眼秀芳就和凤举吵起来?白绍仪则是心里怀疑没准是慧厂透露出来的,可是慧厂为什么要对秀芳说那样的话,白绍仪不想往阴暗处想了。
凤举不理会白绍仪帮着清秋洗净嫌疑,他死活拉着白绍仪:“我们虽然是表兄弟,可是也从小长大的。这件事我谁也不责备,其实秀芳知道也好。我今天有事情请教你,若是在家的话,秀芳还生气呢,我们说话也不方便。你说,我为什么弄这个地方,还不是为了交际方便。秀芳性格死板,她要是和你太太似得能拿得出手,我也不会起这个心思。再者嫣红很可怜,她是被老子娘卖出来的,我能看着她落进火坑?”凤举说的一身正气,洁白无瑕。白绍仪心里一笑,也就跟着凤举进去了。先看看他的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金家的几个儿子都在,却不见了跟着金家儿子们形影不离的刘宝善,见着凤举和白绍仪进来,大家都站起来:“原来大哥去找绍仪表哥了,我们还担心别是父亲把大哥叫去训话了。”
大家见面彼此寒暄,嫣红带着老妈子上来,她从老妈子端着的托盘里面一样样的把果品拿出来,白绍仪看着一碟子水果,新鲜的苹果,香蕉和橙子都切成精致的小块,配上深紫色葡萄和鲜红的樱桃,装在棕黑色碟子里面。白绍仪下意识看着嫣红,却发现她身后的老妈子眼生的很。凤举对着嫣红说:“你先下去呆一会,我有要紧的事情和弟弟们说。”嫣红一脸的不情愿,娇滴滴的靠在凤举身边,拧着身子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鹤荪在白绍仪耳边低声的说:“这是新来的老妈子,别看她是从关外来的高丽人,可是举动之间比咱们平常见的蠢笨老妈子有风情多了。嫣红可是做过头牌的人,你却盯着他身边的老妈子看,我想起来了,你最近也是闲着。其实男人么,出去玩一玩也没什么的。真生别闹得合家不安就好了。”
白绍仪狠狠地白一眼鹤荪,他忽然想起慧厂整天叫着男女平等,坚持一夫一妻,废除公娼和私娼,她要是听见鹤荪刚才一席话会是个什么表情。“我可没哪个嗜好,你少我面前胡说!我看着今天的果盘子摆的有趣,仿佛有点眼熟似得。这个老妈子是新来的?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么见过她啊。北京城里面多是河北的老妈子,还有的就是从南边老家带上来的佣人。我最近真的孤陋寡闻了,难道还流行起来外国老妈子了?”
“不是,这个老妈子是嫣红偶然遇见的,说她原本是在朝鲜,后来嫁了一个关外的丈夫。谁知丈夫死了婆家不肯收容把她撵出来,流落到北京的。嫣红贪小便宜,就收下来了。”鹤荪倒是消息灵通,兴致勃勃的说着大哥小公馆的琐事。
“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我今天请你们来,可是有正经事情托付。”凤举废了点口舌把嫣红打发出去,白绍仪看着嫣红拧着有棱有角的带着老妈子出去,回神看着凤举,原来凤举被金铨派去上海办事,最近便要动身。凤举担心自己走了嫣红会跑到金家闹事,或者不安分了,因此请几个弟弟和绍仪帮着看着嫣红。“其实也没很要紧的事情,我已经给了她不少的生活费,生活肯定没问题,只是她一个女人在家,万一有事还要有男人出主意。因此我拉下来脸,恳请各位,到时候闲着搭把手。等着我回来肯定重谢的。”
燕西一脸的不情愿:“大哥,我看你还是和她断了好。父亲早晚要知道的,还有你把大嫂放在什么地方,她还怀孕呢,也不见你求人帮着照顾她。”
“老七,你现在和白小姐谈恋爱,还真的把男女之间的事情想得纯洁无暇,无比简单了。你大嫂在家,身边佣人不少,母亲肯定照顾她。嫣红在外面,算了,你还没结婚呢,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就是娶个天仙回去时间长了也会厌倦的。嫣红没你们想的那样坏,她只是沦落风尘,现在跟着我,也不用担心被欺负,以后她身上那些坏毛病就会改掉的。”凤举拿着过来人的口吻教训着弟弟。
白绍仪忽然心里一动:“你手头上不少的事情,胶济铁路要和日本人交涉,你怎么就走了?”
“那个啊,有姑父在我这个新手只不过是帮着跑腿罢了。父亲已经和姑父和部长说了,我把事情交给别人了。”凤举一副神秘的样子:“父亲叫我去见南边来的人。”原来如此,白绍仪没想到金铨竟然和广州那边有联系。
大家说些闲话,随便吃了饭各自散开,等着散席的时候,燕西对着白绍仪说:“我先送表哥回家,有些事情我拿不准要问问表哥的意见。”
白绍仪似乎知道燕西要问什么,他们两个上了车子一路向着白家而去。原来燕西那天听见绣珠和清秋的谈话,认为绣珠被唐立德给蛊惑了,对他有些动摇。“一定都是唐立德在背后下黑手,没想到他竟然这么阴险,在绣珠面前说我的坏话。现在绣珠已经不相信我的真心了!表哥你和表嫂说一声,帮着窝在绣珠跟前说点好话啊。”燕西烦躁的拿着拳头砸着前面的靠背,握拳的手青筋都绽出来了。
“这话你自己和绣珠说最好了,既然你听见了绣珠的心里话,就该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你叫清秋帮着你说和,那也只能治标不治本。”白绍仪对着燕西打太极。按着白雄起的意思,对于绣珠嫁给燕西他还举棋不定呢。白家上下都觉得燕西不成熟,实在不是绣珠的良配。
“可是绣珠根本不见我,电话也不肯接!我最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看这些都是姓唐的在捣鬼,我非得去再揍他一顿不可!”燕西忽然发现以前只会黏着他的绣珠也是个很受欢迎的女孩子。绣珠家世好,长得美,虽然有时候有点小任性,但是女孩子尤其是娇滴滴美丽女孩子的小脾气只能是加分项。看着绣珠和别的男孩子亲近,燕西才发觉以前那个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小跟屁虫似得女孩子不见了。就像是有许多玩具的孩子,忽然发现有人要染指自己被冷落的玩具,立刻占有欲发作,金燕西不能容许绣珠被别人抢走。
“你还胡闹!仔细绣珠再也不理你。”白绍仪警告燕西不要做傻事:“我看你真心喜欢绣珠就该和她交心,叫他明白你的真心和决心。”白绍仪扔下这句话下车走了,燕西一个人仔细想着白绍仪的话,恍然大悟。
等着白绍仪进了家门,于管家过来说:“少爷,老爷叫你去他的书房一趟。”
书房里面,白文信见着儿子进来,从文件里抬起头:“你今天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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