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邱惜珍的哭诉。谢玉树看着梅丽听见电话铃声就浑身哆嗦一下的狼狈,忍不住嘲笑道:“你真是叶公好龙,想做说和事情的和事老,结果还没怎么样就先气馁了。电话也不会咬人,你躲什么啊。”
“你个坏人,只看着我出丑好看么?我是快要被七哥和他的那个邱小姐给烦死了。若不是当初我见着邱小姐多嘴问了她一声,就再也不会有这个烦心事。七哥真是的,也不知道是脑子受了刺激还是吃错了药,大家劝他也不听。你不如那天约了他出来,”梅丽眼珠子一转,看着谢玉树笑的谄媚。
“罢了,我现在不敢见你七哥的。他一见我就和狗熊见着蜂蜜似得,要我掏钱的。其实他拍电影有点本事,若是别的片子我自然是肯出钱做广告的,就是全投资也没问题。可是他非要火中取栗,我也不能全做主,没的钱出去了,广告一点影子没有。我还有事情,今天晚上要回来的晚点,明天陪你去医院产检。”谢玉树亲亲梅丽的脸颊,看看她的肚子脸上全是幸福的傻笑。
那边家里的下人接了电话进来对着梅丽说:“是邱小姐,她想约少奶奶去见白家少奶奶。”
“你该放心了,她是想真的和你七哥对簿公堂了。”谢玉树听着下人的通报,砸吧下嘴对着妻子摊摊手。梅丽皱着眉无奈的叹口气:“多亏太太不在上海,若是她知道了七哥的事情又该伤心了。”
谢玉树安慰一下妻子,拎着公事包匆匆的走了。清秋接到梅丽的电话倒也没特别的意外,因为李律师的太太是个喜欢看电影的人,因此她听见邱惜珍和金燕西的事情顿时燃气熊熊的八卦之火,接邱惜珍这个案子的郑律师正是李律师手下的,对于案件的进展,李太太比谁都清楚。燕西的态度实在是叫人哭笑不得,说起来燕西不是那种贪婪没担当的人,他之所以在这件事上变得不可理多半是他想拍电影的缘故设。若是说演燕西有什么毛病便是自私,他只想着自己能出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却完全不顾及别人的想法和感受。
邱惜珍年华不在,做电影明星是吃青春饭的,她眼看着年纪增长,新生的女演员就像是雨后春笋不断地冒出来,邱惜珍就算是正当红,可是她的片酬被公司去掉了经纪费也剩不下多少了,即便是她拼命地拍电影还能做几年呢。邱惜珍想要上岸不在涉足娱乐圈。奈何燕西不能给她想要的生活生。清秋甚至想若是换了自己在邱惜珍的位子上,也会对着燕西更加深恶痛绝。燕西就像是个没什么根系的浮萍,随波逐流,连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会到那里,更别说给人依靠了。若是燕西能有点家庭责任感,即便是邱惜珍也会愿意拿出来钱支持燕西的事业了。
清秋坐在沙发上,心思却慢慢的跑的很远了,她忽然想起来以前燕西曾经追求过她,若是那个时候白绍仪没出现,她现在会是什么处境?是一个人独自奉养母亲,在大学里面谋求个职位,靠着不怎么丰厚的薪水养活自己和母亲。或者她能遇见另外一个人?想着清秋又想着白绍仪还在香港修整,那天晚上赵忠恕离开的时候看神色似乎有好些话没说,看起来白绍仪在香港也是凶险的很。日本一个小小的岛国,却有吞并中华的野心,一个畏威不怀德的蛮夷之邦是不能用道德感化的,日本和中国的战争势必不能避免。只是现在的情势一边是觊觎已久,准备充分,一边却是国运不盛,不能上下一心,若是真的打起来,肯定是极其惨烈的。覆巢之下无完卵,未来也该打算打算了。
绍仪在香港,昨天晚上听着赵忠恕的语气暂时安全,政府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国联的调节上,只可惜那只是一厢情愿罢了。自己先不尊重怎么叫人尊重你,可怜偌大的国家竟然没几个明白人,只想着划地盘争权夺利。白绍仪虽然为了国家奔走,他心里未尝和赵忠恕一样,对现在的政策是完全拥护的。只是他想尽己的心罢了。香港那个地方鱼龙混杂,绍仪在海上遇险看样子背后不是单纯的海匪,而是有人在背后捣鬼,若是自己没猜错的话肯定是不希望申诉成功的人。会是什么人,不是明摆着?
想到这里清秋忽然担心起来赵忠恕了,那都是些被收买的亡命之徒,日本人的手段一向是阴暗下作,赵忠恕一个人在香港单枪匹马的能应付的来么?这几天赵忠恕办公室的郑主任每天都亲自来问清秋有没有要做的事情,几个派来保护他们安全的人都是神秘莫测,每天不苟言笑,行动诡秘。听着张妈说就连着她们出去买菜他们也要跟着,最近一切都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反而是更安静了,就连着外面叫卖的小贩也少了。
“嫂子你在想什么呢?我进来你都没发现!”绣珠从清秋身后猛的拍一下她的肩膀,清秋被绣珠吓一跳,她捂着心口嗔怪的瞟一眼她:“你就捉弄我,都是成家的人了还冒冒失失的。你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了?你不陪着你们唐立德了?还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现在你是我家的稀客,可是想想当初在北京的时候,你恨不得搬过来住我家里。现在倒是好,难得见你一面,好容易来了还装神弄鬼的吓唬人。”
绣珠脸上微微一红,嘴角漾起个甜蜜的微笑:“你这张嘴,真是可恨。我就奇怪得很,明白你长着一张尖牙利嘴,可是为什么别人都说你性格好?你自己走神,我进来都没看见,清秋嫂子你不是在想我堂哥吧,也不知道做什么美梦呢,被打断了就拿着我出气生!”绣珠不甘示弱坐在清秋身边和她打嘴仗。
清秋脸上一红,翻身要去拧绣珠的脸,她嘴里似嗔似笑的:“你个刁钻的东西,好好地拿着我寻开心。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不算完。”说着绣珠清秋闹成一团。
两个人大闹一阵,才各自放开对方,绣珠整理下有点凌乱的头发,张妈笑呵呵的端着果汁进来,她叫桃花拿来妆奁,好对镜子梳理头发:“姑奶奶来了,今天太阳一下子就晒起来,姑奶奶喝点果汁吧。家里新添了个冰箱,现在做起来冷饮太方便了。如今少爷不在家,我们少奶奶不喜欢应酬,家里冷清多了,姑奶奶来了正好和我们少奶奶说话。”
绣珠打开妆奁,清秋拿过来梳子对着张妈说:“绣珠来了,午饭预备绣珠喜欢的菜。我记得早上厨房买了新鲜的黄鱼,绣珠可是喜欢吃鱼的。”说着清秋帮着绣珠静心烫成波浪卷的头发整理好。
绣珠看着张妈出去,压低声音说:“嫂子,听说燕西和邱小姐真的闹翻了,他们要打官司了,我早上接到了玉芬的电话,还不敢相信呢。你说是真的么?”
清秋叹口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绣珠听见燕西和邱惜珍分手翻脸是真的了,她蹙着眉头,带着淡淡的忧伤:“我本想着燕西和邱惜珍也算是历经波折,他们在一起会更加珍惜彼此。谁知他们才几年啊就成了这个样子。”
在绣珠的内心深处,她总是觉得燕西过得不好和她多多少少有关系,若不是当初——现在燕西也不会一直孤身一人。
“你哪里来的傻想头,燕西是成年人了,他自己选的路自己负责。你就是当初没和燕西分手,按着燕西不管不顾的性子,你肯定是夹在燕西和你哥哥嫂子之间为难。邱小姐何尝不想和燕西厮守到老,可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燕西是个追求艺,有着罗曼蒂克情结的人,邱小姐她想要的是一个安稳的家庭。只是燕西在钱财上做的太难看了。玉芬也该和你说了,他们是为什么打官司的了。”清秋立刻打断绣珠的话,尽管绣珠完全放下燕西,可是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觉得当初白雄起暗地操作着实有点不地道,她老觉得自己亏欠了燕西什么。
绣珠自失一笑,被清秋说中心事,端起来果汁喝了一口转开话题:“以前的事情我都忘记了,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我总是要多关心一点。对了,那场官司嫂子看谁能赢呢?”
“我看燕西没什么道理,他和邱小姐没名没分,就是他们成亲了那些钱都是嫁妆,也不该给燕西啊。按着现在的规矩和过去的规矩都没强占人家私产的道理。邱惜珍等下还过来呢,她是想问我官司的事情。可是我哪呢过知道那么仔细,你堂哥也不在家。”
“现在小报上都拿着燕西的事情在头条连篇累牍的添油加醋。他们家几个哥哥也觉得脸上不好看,竟然求到了我哥跟前,要他出面压着燕西把钱还了,私下和解。我今天来一是看看嫂子,还有就是想探探那边的意思,邱惜珍若是和解最好了。”绣珠想着哥哥拜托的事情,为难的叹口气:“我本来不想搀和的,可是我嫂子最近也忙得很,只能是我来了。”
白雄起最不愿意在别人提起来金铨的事情,他肯答应金家几个儿子的请求,也是不想再报纸上看见有人拿着以前的事情出来翻旧账。“大哥真是的,直接和我说一声就是了。还叫你绕圈子。等下邱小姐来了我问问她。大哥真是,打搅你们新婚燕尔卿卿我我,是会被记恨的。”清秋诧异为什么白雄起不直接和她说反而叫绣珠出面。
“嫂子你不知道,大哥最近忙得很。他的事情越来越多了,我问他忙什么,他却是吱吱呜呜的,我今天去看他发现大嫂在忙着收拾行李呢。”绣珠对着白雄起鬼鬼祟祟的行为很疑惑。清秋也想半天也是一头雾水。午饭之后梅丽和邱惜珍上门拜访,绣珠提出私下和解的要求,邱惜珍也不想做新闻人物,她表示只要拿回自己的积蓄就可以和解。
白绍仪他们一行人很顺利的登上了去欧洲的生邮船,清秋接到电报深深地松口气。虽然在电报里面白绍仪语焉不详,但是清秋从字里行间看出来赵忠恕在香港帮了他们不少。
“妈妈是爸爸的来信么?”元元和小彘一左一右围在清秋身边,眼巴巴的看着她。
“是啊,你们爸爸已经上船了。”清秋把电报放起来,搂着两个孩子和他们说话。
“那么赵叔叔也一起去欧洲了?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元元皱下眉头,有点郁闷的问。
“你赵叔叔不去,他可能快要回来了。你们都是大孩子了,以后见着赵叔叔不能再和以前似得,随便叫他给你们买东西也不能缠着他陪你们玩。”清秋昨天收拾孩子们的玩具赫然发现竟然有半屋子的玩具全是赵忠恕买给他们的。赵忠恕对着两个孩子简直比亲生的还宠溺,只要孩子们提出来的要求他都无条件的满足。好在元元和小彘被教育的不错,他们还没被宠坏变成人性自私的孩子。眼看着元元都要上三年级了,小彘也要上小学了。清秋决定在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宠着他们了。
“可是那都是礼物啊,妈妈不是说礼物是人家的心意,不能拂了人家的心意么。对了今天在学校,还有人问我赵叔叔从香港给我带什么礼物呢。可是赵叔叔还没回来啊。”元元很期待着赵叔叔带回来的礼物。
清秋听着元元的话,心里一紧,郑主任说上海没几个人知道赵忠恕的行踪,大家都以为赵忠恕去了西安,怎么会有元元学校里面的人问她赵忠恕从香港带来什么礼物呢?
☆、第一百二十五章
清秋看着女儿得意洋洋的眼神,好笑的敲一下元元的额头:“你个小东西,倒是寻起来我的不是了。”妈妈拿着身份压人,本来就是你冤枉了我,爸爸说要知错能改,能够不断反省自己,改正错误的人才有前途。元元理直气壮地对着清秋发表着自己的见地,看着女儿的表情神态简直和白绍仪如出一辙,清秋在心里感叹着血缘的神奇,一边无奈的皱下眉,生个太机灵的孩子虽然很得意可是也很费精神。“好,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快点去写作业,不写完了不准玩。”清秋拿着母亲的架子佯装生气皱下眉头,其实她的嘴角上却带着温和的笑意,元元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小小年纪能和父母据理力争,看起来绍仪的衣钵要有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