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怎会来蘅芜居?”
李缜愣了一瞬,隐去眼底复杂的神情后,淡淡地开口道:“今日是寒衣节。”
寒衣节是大燕的一个传统习俗。
每年寒冬将临,一天比一天凉的时候,人们为了祭祀死去的亲人,都会为亡人送上寒衣。
其实不仅仅是亡人,便是生者也会收到些棉衣棉被,好捱过寒冷的冬日。
国公府的被褥衣物皆由侍婢料理,哪需府里的主子操心,节日不常过,陈沅知不记得也无可厚非。
倒是李缜,一提起寒衣节,他这面色便算不得太好。想来是念其死去的双亲,心里多少有些波澜。
陈沅知深知失去至亲的痛楚,她是个识趣的人,断不会在这个时候问些不该问的话来。
又过了半晌,鱼竿微微往下沉了几回。
陈沅知见状,立马直起身子,先前她陪肖先生垂钓时,总是耐不住性子,回回寻个柔软的草垛睡上一觉。是以她醒来的时候,只见满箩筐的鱼,从未亲眼见过鱼上钩的情景。
眼下,她同李缜对视了一眼,指了指鱼竿,捂着嘴,既欣喜,又怕出声吓跑鱼儿。
李缜在她的催促下收竿,一尾肥厚的鲤鱼从眼前划过,落入一旁的草垛中。
小姑娘当即站起身来,就差将欢喜雀跃着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李缜被她的动作逗笑,将鱼从钩子上取下后,立马又上了饵料,动作之快,险些将手指划破。
他似是急于让眼前的姑娘再开心些,嘴上却是不屑地说道:“不过是一尾鱼,有那么高兴吗?”
陈沅知一脸笑意,理正东倒西歪的箩筐后,复又在草垛上坐下:“我幼时只顾着在肖先生旁边贪睡,还未见过鱼上钩的情形。”
这话倒是勾起李缜的思绪。
他年幼失去双亲,由白旻带着长大。
白旻是个乐天派,在他的教养下,李缜也无甚愁绪,远不似如今这般沉默寡言。
直至韶年,当他从白旻的药箱里偶然翻出一封泛黄书信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李大人?”见李缜神情黯然,陈沅知不免心下一紧。
她挥手提醒了一句:“李大人若是分心,我们今日怕是吃不上糖醋鱼了。”
虽是句玩笑话,却也是将他从回忆中拉回。
李缜望了望鱼竿的动静,还未等他拉动鱼竿,便有几个便衣男子从树间一跃而下。
周身寒风骤起,无数暗箭临空射来,李缜皱了皱眉,只一瞬,他解开身上的斗篷后,手掌翻转,使暗箭皆聚于一处。振臂间,斗篷舒展,暗箭齐齐换了方向,冲着黑衣人的身影直面而去。
他们互望一眼,提剑挥挡,待暗箭落地后,纷纷冲着李缜刺去。
“一回比一回多。”李缜冷嗤了一声,抬手折断手里的鱼竿后,神情阴鸷地扬了扬嘴角。
先前只是一人,到如今竟来了一群人。
他挥手,鱼竿的尖端直直地戳入打头阵之人的眼里,趁他捂着眼哀嚎,来不及回神前,李缜已遏住他的手腕,只稍稍用了些力,一柄长剑便落入自己的手中。
刀剑交锋的声响哐哐入耳,李缜下手稳准狠,压根不留对方喘息的机会。
“若是怕便闭上眼。”他整个人都挡在陈沅知的面前,饶是如此,飞溅的血渍仍是没能躲开她的眼。
陈沅知紧攥着拳头,手心出沁出一片冷汗。她倒是不怕这飞横的血沫子,她只怕自己无甚本事,拖了护在她身前李缜的后腿。
许是前几次都没得手的缘故,为首的男子落剑时刀刀凶狠,着实难缠。偶有几回剑锋偏了,陈沅知都清晰地听到剑风从耳边划过的声响。
她倒吸一口凉气后,用双手捂住嘴,刀剑本就无眼,她断不能因自己的动静教李缜分心。
李缜瞥了她一眼,再挥剑时忽然换了个打法。
他原是想留个活口,押回府里慢慢审讯的,奈何方才瞥见身后还有个强忍不作声的小姑娘时,他便只想快些解决眼前的麻烦。
说来也怪,若要问自己何时在意起一个小姑娘,就连李缜自己也不清楚了。
一抹浅笑融入剑影后,他手里的那柄剑嗜足了血。待所有人瘫在血泊中,李缜才将滴血的长剑仍在地上。
随着长剑哐啷着地,李缜转过身,望着强装镇定的小姑娘道:“你没事吧?”
陈沅知愣了一瞬,直至发现杀手摊了一地后,才回过神来。她一双眼怔怔地瞧着布满血渍的李缜:“你没事吧。”
李缜扬了扬手臂,神情自若道:“没事,这不是我的血。”
“那就好。我们快些回去吧。”
料想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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