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说话,车厢再次陷入沉寂,气氛压抑僵凝,李安好几次想要下车随行,可话到嘴边,总会不自觉憋回去。
又不知过去多久,当马车路过城心主街樊篱道旁一家名为“天景楼”的大酒楼门前,听到其内时常传出的箫乐鼓声,邹胡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撩开厢帘吩咐马夫将车停下,紧接着她人便躬身钻出下了车,后匆匆领了两个人走远去了天景楼附近的一家绸缎庄。
邹刚李安皆不明其意,纷纷下车跟随。
绸缎庄门口停有一辆拉满了各式缎布的大型马车,两名车夫正在盖搭篷布,看来是要拉货远行。
路过马车,邹胡氏淡淡瞥了一眼,因见其上布匹大都色泽鲜亮,看来极为滑顺细腻,便不自觉上手摸了摸,触之果然质地上乘,心中大为欢喜,遂让马夫们先行停下,后不顾马夫们惶恐拒绝说车上都是别人已经定好的货,不能随便解拿转卖,强行从中挑了三匹。
挑好后,交由仆从抱拿,邹胡氏便端着步子进了绸缎庄找掌柜结账。
当邹刚李安赶到门边,她已经领着仆人从铺内出来。
“这几匹布,你们尽快拿了去‘罗记’,让老罗他们按小姐的尺寸裁了做好,小姐明日便要穿的!可不许有半点马虎!”
两名仆从讷讷应是,后赶忙抱着缎布跑走。
邹刚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不解地皱了皱眉:“夫人,你这是作甚?府中元儿的衣裳可还少了?怎的又要新制?还这般着急,岂不是难为老罗他们?!”
邹胡氏横了邹刚一眼,没好气道:“不只衣裳,元元房内所有的物件,都该更换一新除除晦气才是,不止如此,还要再请些道士来办一场罗天大醮为她禳灾祈福!”
说到请道士祈福,邹胡氏的视线不自觉落向李安,她沉默了一瞬,又转回邹刚:“听闻那个名唤凌虚的老道士,道行很是高深,不若将他请来主持……”
“罗天大醮?凌虚道长?”
邹刚李安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话,不由错愕地看向邹胡氏。
反应过来后,邹刚有些微恼地喝道:“你这是胡闹,凌虚道长何许人也?是你说请,就能请得动的?
且不说他常年四处游历,行踪不定,难以寻觅,即便他现就在咱们东临,禳灾祈福这等小事,又怎敢劳烦他老人家?!”
“小事?!”邹胡氏惊而怒问,“姓邹的,你自己听听,你这说的可还是人话?!元元可是你亲闺女,你竟然说为她祈福是小事!”
被邹刚一句话惹毛,邹胡氏怒不可遏,还要再多几声质问,邹刚强行将她拉到了一边:
“你可知道罗天大醮是什么意思?罗天,即诸天,网罗诸天诸地之意。
行罗天斋醮之仪,目的大都为了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你是有多大脸?竟想让数持国运斋醮的凌虚道长,为我们女儿一人祈诸天之福!
你是觉得为夫攀上了朝中权贵的关系,就可以天地不怕,连圣上都能不放在眼里?还是你想让我邹家九族,彻底从这世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