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谢明珠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的脸上闪过几分难以置信的神色。
“老夫人也太荒唐了,用这种方法,这是要收买我娘,还是要恶心人呢?光听着都觉得别扭难受。”
薛妈妈点头附和;“奴婢也这么认为,夫人当时就恶心坏了,后来吴婆子还去了大老爷那里说了一通,大老爷更是莫名其妙。这徐姨娘明明是老夫人送的,他当时不想碰,还被老夫人去侯爷面前说了一通,结果现在被倒打一耙,说是委屈了夫人。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让夫人委屈了,侯爷后来知道这事儿,就写信来说宁息公子在临安待着也好,至少临安这边还消停些,免得京都那些人吃饱了没事儿干。徐姨娘当初是老夫人亲自派人弄死的,就为了让宁息公子能在临安住着。”
谢明珠听完之后,更觉荒唐,就像是听了一遍戏文似的。
“老夫人这些弯弯绕绕的也太多了,她怎么每日都只顾着算计别人。带了臻臻去临安,还要费这么大的周折,如果臻臻在临安受到了什么不妥的待遇,到时候老夫人绝对推得一干二净,全部都是我爹娘的错了。”
她撅着嘴巴,虽然事情变得已经十分久远了,但是听到此处的来龙去脉,谢明珠心里不舒服的感觉还是那么清晰。就像是卡了一根刺在心间一般,如何都拔除不掉。
“的确是这样,不过人已经送来了,没有往回撵的道理。况且宁息公子胳膊受伤,在侯府还没有完全养好就在路上颠簸了,夫人就让人好好伺候公子。也亏得姑娘那时候虽然不懂事儿,却极其喜欢与公子凑在一处玩闹,让公子放开了不少,夫人和老爷对待公子,也不用那般手忙脚乱的。”
薛妈妈点头,说起谢明珠幼时喜欢粘着萧世臻的时候,她还会心一笑,似乎又看到十几年前的小女娃娃,缠着人家少年郎玩耍的模样。
谢明珠有些不好意思,俏脸微红。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缠着萧世臻,都像是变成了本能一般。
“那娘亲说过明颜的奶娘都被撵走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她立刻把话题岔到别处去。
在谢明珠的印象里,方氏聪明而又大度,方氏把小七接过来养着,就不会说对她不好,让她心怀记恨的。况且当初徐姨娘的死与方氏无关,就算把小七身边伺候的人留下来,那也没什么大碍的,除非是那奶娘犯了方氏的忌讳。
提起这个,薛妈妈再次长叹了一口气,她摸了摸谢明珠的脸蛋。
“七姑娘的奶娘也是老夫人的人,后来一直跟着徐姨娘身边,给她出谋划策。她对徐姨娘也有几分忠心,不过见夫人对七姑娘那么好,却始终跟防贼似的,夫人有你和润哥儿两个在身边,对于七姑娘也是可有可无。既然她奶娘百般阻挠,夫人就没有上前去讨嫌。没想到那婆子也不知听信了谁的话,跟中邪了似的,就认为夫人迟早要害了七姑娘,幸好当时姑娘你爱哭爱闹,否则润哥儿就要没了。润哥儿现在身子不好,还是那时候留下的毛病,那婆子竟然给你们喂药,不过姑娘你没喝,只是……”
薛妈妈说起这些的时候,眼眶微红,似乎又想起之前的种种。
谢明珠的心猛地疼了一下,好像现在也能感同身受一般。她不由得握住了薛妈妈的手,轻轻地摩挲着,做无声的安抚。
“哥儿当时情况凶险,大夫一时说可能以后不能走路了,一时又说可能会变成痴傻。夫人的眼睛都快哭肿了,七姑娘的奶娘自然没有得到好下场,夫人发了狠,把七姑娘身边所有伺候的人,全部都换掉了。把她抱到上房来,跟你和润哥儿一处养着。”
屋子里一片寂静,谢明珠也是沉默不语。她知道谢明玉从小就身子不好,只是为何不好,她却有些记不清了,身边的人也从来不提起,没想到这事儿还与谢明颜有关。
她现在既心疼方氏,又心疼谢明玉,还有些怨恨谢明颜。润哥儿遭受了那样的罪,方氏还能把谢明颜抱到身边养着,没有迁怒到她,谢明珠现在都佩服自己的亲娘了。也不知道此刻的方氏是什么样的心情,自己不计较前嫌养大的小姑娘,最后还是对她充满了怨愤,想必应该十分不好受吧。
“七姑娘一时被左了性子,只是怕她谁的话都不信了,就相信那些要下地狱人的话了。毕竟她之前身边的人全部被夫人拔除了,而且当年的事情,能够知晓的也都是一些老人儿了,跟着大房去过临安又回来的,想必少之又少了,也不知道能找到几个。”
薛妈妈轻叹着摇了摇头,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惋惜和疲惫。
“妈妈你要是累了,先下去歇吧,让绿芍伺候我就成。”
谢明珠不忍她再想这些事情,遂让她先行离去。薛妈妈也没推辞,想必真的是对当年之事感到不甘,福了福身便悄悄退下了。
*
方氏当天晚上没用晚膳,显然是被这件事情给影响了心情,不过院子里头的人进进出出的,显然是在忙碌什么事儿。
第二日谢明珠刚起,方氏就派人来告知她一声,贵妃娘娘没有查到谢明颜头上,那个领着九皇子去撞破邢姑娘换衣裳的小宫女,被抓住之后不久就咬舌自尽了,似乎是害怕遭受刑罚。
她收拾了一番,就立刻去了方氏的院子,进去里屋的时候,正赶上方氏要人把桌上的膳食给撤掉。谢明珠连忙仔细扫了一眼,就见那粥都没动过几口,小菜更是吃得少。
“娘,您不吃饭怎么行?就为了明颜那个死丫头,待会子我替您去收拾她一顿,让她来给您赔罪。”
谢明珠立刻拦着,让那些丫头把膳食重新摆上,凑到方氏的面前,小心翼翼地劝哄着。提起谢明颜的时候,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得立刻把那狼心狗肺的小丫头抓过来,暴打一顿一般。
方氏瞪了她一眼,低声道:“你去招惹她作甚,我就当没养过她。咱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我也不管她了,等待会子打听到是谁教唆她的,我就把她的亲事托付给那人。”
她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的,软绵绵的明显没缓过劲儿似的。
谢明珠一开始听前半句,还以为方氏在置气,等听到后半句,就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