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佳,四十五万。”
“赵帅,一百五十万。”
“李慈··李老的报价是··”
看到纸条上写的数字,徐雍眼睛猛地瞪大,面色惊慌地看向李慈奇。
可李慈奇却脸色平静,只是眼神里有些不悦。
“快念啊,李老到底写的多少?”
“李老可是咱们滨海瓷器收藏第一人,该不会报的价太高,把徐老板吓住了吧?”
“哈哈哈,还真可能,按李老的性格,遇到这么极品的东西,报价两百万也不是不可能。”
‘“两百万啊,咱们滨海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有这么多钱了吧。”
“爸,你愣着干嘛啊?快念啊,”徐青满脸兴奋,他也以为李慈奇写了一个极高的价格。
见徐雍不说话,徐青直接扯过他手里的纸条,大声念了出来:
“李老的报价:十八块··”徐青脸色瞬间煞白,“十八块八?”
“什么!”
“李老的估价,居然和那个姓江的报价一模一样?”
“十八块八,这个价··”
江远和李慈奇同时看向对方,情绪各不相同。
江远的目光里带着些敬意,如果自己没有特殊能力,只怕也会把这件‘北宋天青釉洗’当老的,说不定还会花天价买下来。
可李慈奇实打实是靠自己的眼力,可见他在瓷器上几十年的沉淫不是虚传的。
事实上,上一世江远成名之后,滨海是瓷器收藏第一人已经换成了李慈奇的儿子,江远并未和李慈奇有过交集。
而李慈奇看江远的目光虽说平静,可隐藏的情绪就很复杂了。
首先是难以置信,在场这么多行家多没看出来门道,偏偏江远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看出来了。
然后便是欣慰,古玩圈子里能够有江远这样的人才,实在是幸事。
其次便是好奇,他实在想不通,哪怕江远一出生就开始接触瓷器,怕是也不能这么快就判定这件‘北宋天青釉洗’是赝品。
更何况,江远甚至都没有上前鉴赏,仅仅是隔着好几米远看了几眼。
而朱伟和柳老等人却是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受。
他们就知道江远眼光独到。
刚才那么多人嘲笑江远,现在被打脸了吧?没看李慈奇的估价和江远的估价一模一样吗?
难不成李慈奇也在哗众取宠?
没人说话,所有人都在等着解释。
徐雍冷着脸看向李慈奇,“李老,我尊重你是圈子里的长辈,可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你要什么解释?”李慈奇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十八块八,是看在这件东西的釉色还算正。”
“至于为什么是新的,你问问江小友吧。”
见众人看向自己,江远笑着开口:
“一眼假的东西。”
众人:“···”
朱伟等人翻了个白眼,江远每次都是用这个理由来搪塞。
可江远没说谎啊,自己看一眼,见这东西不发光,那可不就是假的嘛,这可不就是‘一眼假’嘛。
“非要详细说的话,”江远缓缓走到中间,指着桌上的‘北宋天青釉洗’道:“正如李老所说,这天青色釉色很正,看底足也是老的,拉坯也是手工坯,包浆也厚实,所以你们才会觉得这是真的。”
“可即便有一百个理由说明这是老物件,我只需要找到一个理由证明它不是就行了。”
江远指着这件瓷器上面的纹理道:
“正儿八经汝窑瓷的开片,是瓷器在烧制过程中发生“崩釉”的现象。釉面开片应该细密,像是鱼鳞,或者是蝉翼以及其他图案。”
“这些纹理看似排列有序,其实每一片都有自己的形状,不可能完全一样。”
“你们再看这一件,每一片都仿佛是复制出来的一样,完全没有自然绷瓷的样子。”
见众人陷入沉思,江远继续笑道:“你们可能会想,如果是现代工艺品,那为什么底足是老的吧?”
不少人点头,“这不合常理。”
江远笑着摇摇头,“汝窑瓷碎片居多,这是把老的底足打磨之后,重新塑造了器身,重新入窑烧制。”
“这件东西复原的水准颇高,至少要在五十倍的放大镜下才看得见连接痕迹。”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看向徐雍。
据说,当初这件东西的主人抵押在聚财典当行的时候,可是换走了整整十根小金鱼!
那可是八几年,十根小金鱼,几乎是那时候聚财典当行一半的财富。
徐雍脸色惨白,满头都是冷汗。
他狠狠瞪了江远一眼,忽然身子一颤,一口血涌上喉头,整个人僵硬地倒了下来。
徐青赶紧抱住自己父亲,让人送到房间里休息。
他的目光也有些狠毒,如果没有江远,这件‘北宋天青釉洗’至少也能够卖个大几十万。
可现在,幻想破灭了。
他脸上闪过一抹狠毒,对着站在一边的服务员使了个眼色。
那人会意,提着茶壶要给江远添茶,却故意手一滑,滚烫的茶水就朝着江远身上倒了出来。
江远反应很快,连忙朝着后面躲开。
可江远这一躲,就碰到了身后的博古架。
原本应该很坚固的架子,居然瞬间垮塌,上面摆着的瓷器全部掉落在地,变成了满地碎片。
江远这下终于明白,为什么徐雍一直说让自己坐这里,敢情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其他人也面色怪异,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这是在陷害江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