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只是很意外,以为你还要有两天才回来。”夏绿含蓄地解释着,压抑着心中真实的情绪。看着他背影,她心里有一种温暖踏实的感觉,虽然他没说,但她也能猜到,他是刚回雁京就来找她了。
“给你的生日礼物。”丁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折得四四方方的纸给夏绿。
“是什么?”夏绿不解地问。
“你回去看了就知道。”
丁潜放缓了脚步,看了看远方,见再走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看的,停下,“走了这么久也怪累的,我们坐坐吧。”
说话间,他在路边缓缓蹲下,找了块相对干净的地方,铺上自己的手帕,让夏绿坐。夏绿坐下后,丁潜坐在她身边。
夜色苍茫,连树都显得孤零零的,像是怪物,农田里不时有萤火虫飞过,黄绿色荧光点点。
丁潜道:“好多年没看到萤火虫了。”随手捡起一块土块,他向着萤火虫聚集的方向扔过去,果然把那一片虫子吓得四散而去。
夏绿道:“巴西的热带森林里,有一种稀有的蘑菇,一到雨季的夜晚就能发出绿色荧光,就像《阿凡达》里的夜光植物,我爸爸去巴西的时候拍了很多照片。”
丁潜回看着她,笑着,忽然把脸靠近,夏绿吓一跳,下意识地往后一退,手撑在泥地上。
“将来有一天,我们一起去巴西的雨林看那些荧光蘑菇。”丁潜道。他只是吓唬吓唬她,并没有什么出格举动,夏绿松口气,拍掉手上的土。
注意到夏绿膝盖上的伤,丁潜关切地问:“膝盖的伤是怎么回事?摔的吗?在哪里摔的?”“在家里。”夏绿告诉他,自己上楼梯不小心踩空了,把膝盖蹭破了皮。
在家里还能摔伤?丁潜眉头皱了皱,“洗澡的时候注意点,别沾到水,免得发炎了。”
夏绿嗯一声,温柔地把脸贴在屈起的膝盖上,一双杏眼似睁非睁看着丁潜,可当丁潜迎上她目光,她又把视线回避了。
“是哪天摔的?”丁潜凑近她的脸,气息吹在她脸上,“是不是听说我和叶青柠一起出差那天?”
夏绿的脑袋里嗡一声,羞怯地把脸埋在膝头,半天没抬起来。
这个人越来越坏了,他总是能十分准确地说出她心事,令她脸红心跳、窘迫不安,他却在一旁怪笑。
她能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发生变化,不是突然才有,而是一种沉睡多时的情绪,像是早已埋下的一颗种子,遇到春风雨露才发芽。
她发现,跟他独处越久,她越喜欢这种感觉,不希望有人打搅他们的小世界,就像在这片旷野中,一望无际,荒无人烟,只有他俩默默相对。
夏绿毫不怀疑,如果没有外界干扰,自己能这样跟他坐上一辈子,可是,心底里另一种矛盾的情绪也在挣扎着露头,当太阳出来的时候,白天取代黑夜,他们终究还是要生活在喧嚣的人世间。
“这里蚊子太多,我们还是走走吧。”夏绿站起来。丁潜跟上她,想握她的手,却发现她若无其事地把手插在裤袋里。
虽然她自幼生活在风气开放的国外,但对男女间的感情却有一种古老的情怀,喜欢循序渐进,自己前段时间过于急切,恨不得把全世界一切美好事物都堆在她面前,希望她接受、希望她快乐,哪知道她一下子根本招架不住。
丁潜默默走在她身后,心里这么想着,两人一前一后,在田埂上漫无目地往前。
天色越来越黑,月亮藏在云层中时隐时现,比起城市夜晚的喧嚣和长明的灯光,这里安静极了,偶尔有青蛙的叫声,听起来也与周围景物和谐。
“好多年没听到蛙鸣声,有机会到乡村度假也不错。”丁潜自言自语,问夏绿,“这一片快到头了,还要继续走下一片吗?”
“不如折回去吧。”夏绿停下看看,前面也实在没什么好走的了。
不知道在这条田间小道上来来回回走了多久,走到头,就再走一遍,偶尔说两句话,谁都不愿提出结束这场夜行。
“绿绿,这里只有我俩,我能抱抱你吗?”丁潜拉住夏绿的胳膊,嘴上征询她意见,但还没等她同意,就已经抱在怀里。
夏绿没动,两人抱了一会儿,心中的情意渐浓,丁潜低下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两张脸贴近,刚要吻上去,夏绿却挣脱了,不仅如此,她还往前跑了很远,直到跑不动,才气喘吁吁停下。
等她直起腰,丁潜已经跟上她,轻抚着她的背,“跑这么急,也不怕岔气。”夏绿没说话,两人就那样在夜风里站着,直到丁潜握住夏绿冰冷的手。
“丁奶奶也不见得会同意。”夏绿嗫嚅道。“你怎么知道?”丁潜靠近她一点,头低下来看着她眼睛。夏绿未做解释,抿着嘴角,缓缓蹲下去。
丁潜跟着俯下身,“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
“那怎么忽然蹲下?”他很关切。
“扣鞋带。”